砸過來的是一個長滿肉瘤的畸形怪物。
無數拳頭大小的紅瘤子,在它那些起褶的皮肉之間,層層疊疊的堆積鼓脹着,根本看不出這原來是個什麼東西了。
而此時,它身上的每個肉瘤都在搐動着,流出血膿。
它似乎還試圖爬動,不過在整個流膿的身軀,劇烈抽搐了兩下後,它就躺在一地破碎的牆體之間,一動不動了。
……這玩意兒就這樣在他們面前,死了。
而要是他們剛剛沒有及時離開維修間,現在十有八九也已經被這玩意兒給一道砸死。
情況實在太亂了!
如今任何地方都不能确保安全,躲避也失去了意義。
雲汐和謝醫生對視一眼,轉身直接向着護士台,大步開沖!
走廊正在陷入全然的混亂,各種詭異的肉褶、發黑的血管和黏液,在地面和牆面之間滋生。
怪形的嘶吼不絕于耳,天花闆的蓋闆也在震顫中不停往下掉落。
兩人一路躲避着兩側不時迸濺的血肉和震裂的牆體,穿過中央走廊,沖過護士台前的橫向過道。
雲汐直接伸手去拉護士台邊上的隔門。
但陡然間一股腥臭襲來,雲汐下意識地側身,一隻筋肉外露的猩紅怪形直接從她身後砸過來,把隔門壓得粉碎!
這怪形胸前有一道巨大的、向外翻卷的傷口,幾乎要将它身軀斬斷。
但怪形的生命力極度頑強,隻是一聲痛吼後,它轉身撲起,一雙筋肉迸起的赤色肉爪,對着雲汐直撕過來。
雲汐本能地向着身後的走廊後退躲閃,卻被謝醫生猛地一把拽住,硬拉到護士台邊上。
同時一柄巨斧,沿着她身側,擦着她手邊,斬落。
雲汐看到那片足有她小半個身體大的斧頭片上,積攢着厚厚的血垢。粘在上面的腐肉還在蠕動着,擠出黑色的粘液。
她聞到了一股夾雜着泥土酸味的腐爛氣息,從身後傳來。
同時一種難以言喻的、骨肉錯動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雲汐知道,這是巡回護士正在她身後,轉動僵硬的關節,發出來的幹澀鈍響。
斧影劈過。
怪形抓向雲汐的那隻肉爪上的所有指頭,和它的半個頭顱,宛如切瓜一般砸落。
血肉濺開,隔門裡外,黑紅的膿漿噴得到處都是。
而巡回護士肢體動作略顯僵硬地,将斧頭從滿地膿漿中拖出來,直起身,回頭。
從它臉上繃帶散落的縫隙裡,雲汐看到了一隻泛着幽光的鬼眼。
雲汐腦子裡嗡的一下,一瞬間隻有一片空白。
但随即巡回護士隻是拖着斧頭,轉入了走廊的左側,去獵尋下一個目标。
而雲汐臉色發白地反應過來:
“……優先級。”
剛剛她和謝醫生都被卡住身位,堵在護士台前面了。但巡回護士并沒有理會他們。
因為手術室層的全面混亂,導緻巡回護士已經不是在進行常規巡視清理,而是在進行大規模的定點清除。
而雲汐和謝醫生雖然沒有經過手術室層的檢查登記程序,但臨時工作證授權級别是足夠的。
所以此時,比起那些四處爆沖的“手術室病人”,他們的處置優先級就很低。
——這是個真正的機會!
雲汐和謝醫生同時反應過來,毫不遲疑地轉身跨過隔門前那具血肉模糊的殘屍,沖進護士站。
雲汐轉手搬倒兩隻放文件的櫃子,堵住隔門入口。
而謝醫生直接拿出羅麗君的身份卡,利用護士站的電腦授權登陸,進入手術室曾的病人信息登記系統。
他直接調了幾份不同病人的信息,來回拼接幾次,新建了兩份虛假檔案,完成登記、定制手書方案、預約手術室……飛快地将整個手術記錄完成,并且在最後預下達了“隔離剔除”的指令。
但就在謝醫生完成方案錄入,操作保存的最後一瞬——
“嘀——!”
一聲尖銳的系統警報響起,顯示器屏幕猛地熄滅,随即跳出一個鮮紅的、帶着感歎号的警告彈窗:
【檢測到内部系統異常入侵,系統權限已鎖定。】
謝醫生還沒有反應過來,雲汐猛的從他身後沖過來,一手按着他的頸後,拉着他一俯身,直接躲入了護士台的圍桌下方。
幾乎是在他們蹲下的同時,護士站内的電腦和監控攝像頭一齊亮起紅光,對着整個護士台進行掃描。
片刻後掃描結束,手術室層的全層廣播随即響起:
【緊急通知:系統偵測到内部異常入侵,護士長即刻返回護士站,進行協調處理。】
謝醫生眼中帶着濃重的失望:
“看來是我太想當然了。”
他在錄入完手術記錄的最後一瞬,被系統察覺到了問題,證明這套脫身方案從底層邏輯上就行不通。
但現在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了,謝醫生強壓下眼中情緒,對雲汐低聲道:
“先走,回去再想辦法。”
他說着起身,和雲汐一起先後翻出護士台。
雲汐順手從台面上撈起一個手臂粗的鋼制訂書機,而謝醫生也從護士台旁,順手抄起一根壓癟的折疊椅骨架。然後他簡單的判斷了一下周圍的混亂形勢,從計劃的幾套撤退方案中選定了一個方向,就要拉着雲汐往外走。
但雲汐卻越想越覺得哪裡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