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霁堯露出了一個得逞的微笑。
他就知道傅卓遠肯定會握上來。
傅嘉言想要拉住周霁堯的手還懸在半空,看到眼前這副場面以後一時間啞口無言。
他大哥竟然對他帶回家的男朋友這麼重視?
身價幾億比傅卓遠年長将近二十歲的老總,傅卓遠都不曾賞光,現在和周霁堯握個手甚至都願意脫掉手套?
幾個新來的保姆從來沒見過自家傅總和人這麼親近的場景,紛紛躲在屏風後面小聲嘀咕。
“坐吧。”短暫地握手過後,傅卓遠不動聲色地抽回手重新帶上手套。
周霁堯也收回手,感受着手心裡殘留着的絲絲溫涼,然後在傅嘉言旁邊坐下。
剛才和傅卓遠對視的那一秒裡,周霁堯分明看到了轉瞬即逝的“厭惡”。
那道眼神隻在與他對視的那一刻略過不到半秒,小時候的經曆讓他對這種眼神極其敏感,所以他還是捕捉到了。
很直白,不加掩飾也不屑于掩飾。
周霁堯不明白。
他知道傅卓遠是不喜歡他的。
縱橫娛樂圈這個大染缸,周霁堯很少會遇到在接觸過他以後這麼直白地不喜歡他的人。
至少在見過傅卓遠的寥寥幾面裡,他一向會照顧别人情緒,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做事情也滴水不漏。
不管是作為傅嘉言的男朋友,還是傅卓遠的小輩,亦或者娛樂圈初出茅廬的演員,這些身份他都扮演地很完美,無可挑剔,明明找不出什麼可以指摘的地方。
更讓周霁堯想不通的是,傅卓遠對他有着不同于其他人的“關照”。
傅卓遠高傲又潔癖,卻總願意屈尊降貴和他有一些肢體接觸。
奇怪。
周霁堯接過保姆遞過來的餐巾,捏着銀絲布料有些微微出神。
旋轉樓梯發出的“嗒嗒”聲吸引了餐廳的人的注意,周霁堯回頭看去,老傅總正被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人攙扶着下樓。
傅嘉言擡手在周霁堯耳邊低聲道:“那是我爸和我二叔,一會兒記得喊人。”
周霁堯用眼神示意他知道了。
一直到老傅總來到餐桌前,傅卓遠仍然氣定神閑地坐在主位上,絲毫沒有起身讓位的意思。
這場家宴是傅卓遠提出的,明眼人都能猜出來,這是傅卓遠針對父子權力交接的一場儀式。
傅卓遠強迫症似的将面前的餐具一一擺好,面容冷峻,五官如雕刻般深邃,眉眼間總帶着一股疏離感。
見到來人後,傅卓遠很自然地開口道:“爸,二叔,随便坐。”
分明是在表明自己才是這個家的主人的身份。
二叔欲言又止顯然是有話要說,被老傅總攔下來。
老傅總拉開椅子,在傅卓遠的主坐旁邊坐下。
周霁堯和傅嘉言叫了叫人,然後餐廳的氣氛就陷入了一陣詭異的甯靜。
“爸,松茸涼了。”傅卓遠舀了半勺湯,銀勺當啷磕在碗邊,他擡手把瓷碗送到老傅總桌前。
老傅總腮幫子抽了抽,接了下來。
二叔突然笑起來:“聽說卓遠把城南那塊地拿下了?”他手裡轉着茅台杯,眼睛卻瞟傅老爺子:“年輕人手腳就是快,不像我們這些老骨頭……”
“上個月審計部查出三千萬漏洞。”傅卓遠抽了張紙巾擦嘴,印花餐巾紙在他指間捏成團,他淡定看向二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财務總監是二叔的人吧?"
紅木轉盤一時間卡住,新鮮出爐的清蒸鲈魚停在了二叔面前。
傅嘉言大氣不敢喘一聲,一旁的周霁堯饒有興緻地看着這家人的權力分割遊戲。
直打顫的老傅總終于摔了筷子:"輪不到你查自家人!"
松茸湯濺到了老傅總的西裝前襟上。
管家悄無聲息地遞毛巾,傅卓遠擡手攔下:“讓二叔歇着吧,明天起您老陪我爸去瑞士療養。"
二叔聞言突然踹開椅子起身:“傅卓遠你他媽裝什麼!翅膀硬了就開始收拾我們了是吧!”
傅卓遠氣定神閑地用手帕擦了擦手,然後起身離席回了二樓書房,讓站在原地的二叔顯得十分狼狽。
老傅總和二叔臉上挂不住,也相繼地離開了。
周霁堯看向傅嘉言挑眉,兩個人對這場突如其來的鬧劇都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就這麼一聲招呼不打就走也不太好,傅嘉言道:“親愛的,你先在這等會兒,我上樓看看我哥。”
周霁堯嗯了一聲,随便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打量起傅宅的陳設來。
有錢人的世界簡直誇張到離譜,周霁堯心想。
一樓的高度幾乎快要比得上居民樓三四層樓的高度了,宏大的石英石電視牆鋪滿了面前的整面牆,實木櫃上擺滿了他能叫得上名号來的各種藝術大家的珍藏......
從傅家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他們這輩子注定是衣食無憂來人間享樂的。
周霁堯一個肉包子都舍不得吃的童年,大概是他們這些人難以想象的。
手機突然接連震動起來,周霁堯解開鎖屏擡手看了眼,助理發來的微信内容很簡單,隻有幾個醒目的大字:哥!快看熱搜!
周霁堯切到微博的界面,微博第三名的詞條赫然顯示【許初直播】
詞條下的廣場對許初今晚的直播内容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