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霁堯在房間裡安靜地等了一會兒,聽到二樓某個房間門口傳來了交錯的兩道腳步聲,很快關門聲随之響起,再也沒了動靜。
傅卓遠平時幾乎從不讓除了清潔衛生的人進家裡。
不過傅卓遠帶誰回家,周霁堯根本不在乎,他重新躺回床上,研究起來了接下來的工作行程安排表。
這次事件讓他的熱度再一次沸騰,甚至比一開始《降雨時分》播出的時候還要有話題度,經紀人那邊的電話也接個不停,已經沒空再理周霁堯,隻是讓他不要再有動作靜觀其變觀察網絡動向。
目前能定下的,首先是新棱鏡雜志的補拍,其次就是LD眼鏡的代言,李薇還在聯系品牌方努力争取。
周霁堯的星路,從此劃開一道分明的界限,準備扶搖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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診療室裡。
傅卓遠坐在真皮沙發上,神情冷峻,目光卻微微閃爍。
溫子謙站在他面前,手裡拿着病曆本,語氣平靜:“傅先生,今天的治療還是和之前一樣,先從輕微的接觸開始脫敏,您準備好了嗎?”
傅卓遠點了點頭,但身體依舊緊繃,他讨厭這種被觸碰的感覺,像是被什麼東西侵入,渾身不自在。
溫子謙戴上無菌手套,慢慢靠近,手指輕輕搭在他的手腕上。
傅卓遠的手指瞬間僵硬,眉頭緊鎖,呼吸也變得急促,他強迫自己不動,但眼神裡透出一絲抗拒。
溫子謙察覺到他的緊張,語氣溫和:“放松,傅先生,這隻是最基礎的接觸,嘗試着與它和解。”
作為傅卓遠的私人醫生,他深知他的病情有多麼棘手,這麼多年下來,皮膚接觸障礙不僅影響了他的生活,也讓傅卓遠變得愈發孤僻。
溫子謙語氣溫和,試圖緩解他的緊張,他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傅卓遠的反應,生怕一個不慎讓他更加抗拒。
傅卓遠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溫子謙的手指緩緩移動,從手腕到手臂,動作輕柔而專業,傅卓遠感覺皮膚微微發燙,像是被什麼東西灼燒,但他沒有躲開。
“很好,傅先生,您做得很好。”溫子謙鼓勵道,繼續治療。
以往的治療中,傅卓遠總是難以忍受哪怕最輕微的觸碰,今天的表現卻比以往好得多,溫子謙暗自思索,大概率是有什麼因素在潛移默化地影響着他。
傅卓遠閉上眼睛,腦海中卻突然浮現出周霁堯的臉,那個總是帶着虛僞笑容的年輕人,每次靠近他時,自己卻沒有感到任何不适。
“醫生。”傅卓遠突然開口,聲音低沉,“為什麼我碰他的時候,沒有這種感覺?”
雖然傅卓遠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溫子謙很清楚,傅卓遠說的是周霁堯。
溫子謙停下動作,思索片刻:“可能是因為您對他有信任和依賴,心理上的放松讓身體也接受了接觸。這其實是個好現象,說明您的病情有改善的可能。”他斟酌着用詞,心裡感到一絲欣慰,對于傅卓遠這樣的患者,心理因素往往比生理治療更為重要。
傅卓遠沉默了片刻,很不想承認這個事實。
“為什麼。”傅卓遠擰了擰眉頭,“我不明白。”
他明明是厭惡周霁堯的。
溫子謙露出了一個柔和的笑容:“您自己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溫子謙繼續治療,但傅卓遠的思緒卻飄遠了,他想起了周霁堯的手,溫暖而柔軟,觸碰他時像是帶着一種魔力,讓他不再難受和抗拒。
溫子謙心裡開始盤算,也許,周霁堯的存在正是傅卓遠病情好轉的關鍵,他決定在接下來的治療中,更多地關注傅卓遠與周霁堯的互動,看看是否能從中找到更有效的治療方法。
治療結束後,傅卓遠站起身,走到窗前出神,溫子謙收拾好這周的病曆日記和檔案,心裡有些感慨。
作為醫生,他見過太多患者,但像傅卓遠這樣因一個特殊的人而發生如此大變化的,卻不多見。
“傅先生,今天的治療很順利,能感覺出來您對觸碰的忍耐度有所提升,很微小,但是仍然是很大的進步。”溫子謙說道,語氣中帶着一絲欣慰和鼓勵,“如果您覺得和周先生的接觸對您有幫助,不妨多試試。”
傅卓遠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醫生知道他聽進去了,便不再多言,轉身離開了診療室。
傅卓遠看着窗外的夜色,心裡默默做了一個決定。
他拿出手機,給周霁堯發了一條消息:“來書房,我有話對你說。”
放下手機,傅卓遠的神情依舊冷峻,但眼神裡卻多了一絲柔和。
不管怎麼說,困擾他多年的病情終于得到了一點破解的進展,擺脫這個病說不定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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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内,周霁堯已經洗完了澡,穿了一身貼身的居家睡衣,頭發被吹幹以後軟趴趴地貼在額前,看上去比白天乖巧多了。此刻正懶散地靠在書桌旁,指尖輕輕摩挲着桌角,眼神慵懶卻帶着幾分試探。
他擡眸看向傅卓遠,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傅總想和我談什麼?”他聲音輕佻,尾音上揚,帶着幾分挑釁。
一動起來,乖軟的小綿羊瞬間變成了狡邪的狐狸。
傅卓遠很讨厭他這副勾人狐狸一樣的模樣,偏偏周霁堯身上還帶着一種随意感,做出這些神情的時候沒有絲毫刻意,讓人無法對他指摘。
傅卓遠坐在書桌後,西裝筆挺,神色冷峻。他擡眼,目光如刀,聲音低沉:“和傅嘉言的事,處理好了?”
周霁堯淡淡地嗯了一聲。
他知道傅卓遠肯定早就聯系人調查了這件事,背後的來龍去脈怕是也逃不過他的眼睛,所以周霁堯一開始就沒打算在這件事上藏着傅卓遠。
“傅嘉言肯定猜不到,自己養了一條毒蛇在身邊。”傅卓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