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頌三人又坐在内堂面面相觑。
喝了一杯瞿洲白泡的茶後,顧懷予率先開了口,“人既然已經抓到你們還是先回宮複命,先看看聖上的意思。”
瞿洲白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
祝頌倒有不同的看法,“隻是這樣複命恐引聖上惱怒,既然他說林家有冤情,不如我們先去查驗查驗,若确實林家人是被人殘害而死,林楓的做法倒也情有可原,罪不至死。”
不然僅憑他在京中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死罪難逃,祝頌這是想救他一命。
對于他的想法顧懷予也不意外,隻是說道:“但既然人已經抓到了,聖上那邊肯定也已經知曉,咱們就兵分兩路,老瞿回宮複命,我和頌哥提審林楓,盡快确定林家火災案是否确有隐情。”
瞿洲白應了聲,随即就進宮了。
同時祝頌和顧懷予也去了京兆府尹大牢提審林楓。
路上,祝頌與顧懷予閑聊,“老瞿進宮面聖,肯定免不了一頓罵。”
顧懷予應道:“青狌是假的,聖上心裡不痛快,肯定要發火的,老瞿被罵慣了,聽聽也就過了。”
祝頌道:“咱們三人同年考的進士,咱們倆去了大理寺,他去了京兆府,當年他去找聖上求情說也想去大理寺,結果被聖上一頓罵,說他以為當官是菜市場挑菜呢。他頂了嘴說早知道分不到一塊就不來了,氣得聖上吹胡子瞪眼的。後來聖上就慣愛罵他,沒事就把他召進宮述職然後罵幾句。也不知道這麼多年老瞿到底習沒習慣。”
顧懷予道:“老瞿習沒習慣不知道,反正聖上是罵習慣了,前些年為了老瞿還把趙府尹調到北州種荔枝去了,可憐趙府尹七老八十了還不得消停。”
祝頌道:“這幾年北州的荔枝增産了許多,趙府尹雖然七老八十了,但種荔枝還是有一套。”
顧懷予道:“他想回來,可不得好好表現嗎,萬一又給調到北漠治沙去了。”
祝頌道:“那不能吧,他這年歲還能治沙呢?”
顧懷予壓低聲音,“我聽說的,去北州的時候聖上就跟他說了要是消極懈怠就去北漠治沙。”
祝頌感歎道:“真慘啊。真希望我一輩子也遇不到這種事。”
說話間就到了大牢,祝頌與顧懷予并肩走了進去,祝頌來到關押林楓的地方,朝衙役說道:“開門。”
衙役打開了門,祝頌與顧懷予走了進去,林楓規規矩矩的行了禮,“參見大人。”
祝頌道:“起來說話。”
林楓依言站了起來,祝頌說道:“你将你所知道的全部如實說來。”
“是。”
十三年前,林楓才五歲,在他的記憶中那一天跟平常沒有任何區别,但那段時間家裡總有絡繹不絕的客人,但林楓太小了并不被允許去前廳,他就在院子裡玩。
等天黑了他就上床睡覺了,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母親捂着嘴巴掐胳膊掐醒了,他睜開眼睛就是母親驚恐的臉,他吓壞了,但因為嘴巴被緊緊的捂住所以哭也哭不出來。
母親見他醒來,就跟他說:“楓哥兒,家裡出事了,娘現在把你藏到床上,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出聲,否則娘以後再也不給你做荷花糕了。”
話一說完,他都來不及回來就被塞到了床下,為了掩人耳目,還塞了幾個箱子進去,将他擋在裡面。
剛剛做完這一切他就聽到房門被踹開了,倒在了地上,他就他娘質問道:“你們到底是誰?”
他從幾個箱子之間的縫隙中看出去,隻看到一雙雙黑色的長靴,鮮紅的血在地上蜿蜒流淌,以及母親死不瞑目的眼睛。
壞人走了,然後放了一把火,火勢越來越大,他實在熬不住了,這才從床底下出來,整個舒雲山莊都變成了火海,他吓壞了,瘋狂的往外跑,就此撿回了一條命。
林楓的話到這裡就結束了,“大人,事實經過就是這樣,我們一家人是被人害死了,大人你們一定要還我們一個公道啊。”
祝頌沒有接他的話,而是追問道:“後來呢?”
林楓有些詫異,“什麼後來?”
祝頌道:“你從舒雲山莊離開之後去了哪裡?”
林楓猶疑了,眼神有些閃躲,“我.我.”
顧懷予幫腔道:“你裝青狌騙人,在京城鬧得天翻地覆,聖上親自下令捉拿你歸案,你若在不說實話,即便我們有心幫你,也無能為力,你要讓你們林家三十一的冤情在此長埋于地下嗎?”
祝頌道:“京兆府尹已經進宮了,要是在沒有充足的證據證明你說的是真的,大概率你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而沒有原告,如此久遠的事,也隻能當故事聽了。”
顧懷予看向祝頌,“我們走吧。”
祝頌也很配合的應了聲,“嗯。”
兩人轉身就要往外走,林楓連忙攔住了他們,“不,大人别走,我說.我說.”
“我從舒雲山莊跑出來後在林子裡跌到了,後來又發起熱來,好了之後我就失憶了。我在京城當了三年的乞丐,直到有一天晚上我餓得實在不行了,在街上找吃的,看到了一輛奢華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