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予擡頭看着他沒說話,祝頌見狀直接拉起了他的手,“走,出去透透氣。”
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大牢,盛大的陽光刺眼,顧懷予停住了腳步。祝頌被他帶着也停了下來,他回頭看去隻見顧懷予臉上挂着兩行清淚,他本來就長極其漂亮,這一哭更是看得人心都化了,祝頌歎了口氣,又不知道怎麼安慰他,最終隻是喊了聲,“懷予。”
顧懷予眯了迷眼睛,帶着鼻音說了聲,“沒事。”
張畫師跟在兩人後頭,見兩人牽着手,眼睛眨巴眨巴,隻覺得進退兩難。
祝頌看見了他,與他說道:“先去前廳等着。”
張畫師應了一聲急匆匆的就走了,走出去好遠還回過頭來看他們。顧懷予察覺到他的視線有些耳熱,但祝頌恍若未覺。
祝頌帶着顧懷予到他自己的房間,“衣服沾了血,換了吧。”
聽他這麼說顧懷予下意識去解衣服帶子,祝頌就在房間裡坐着,看着窗外想今天發生的事情。
“祝頌。”
聽到顧懷予叫了他一聲,祝頌回頭看向他,發現他衣服還沒換,“怎麼了?”
顧懷予問道:“你不出去嗎?”
這話讓祝頌皺了眉,他們倆好兄弟,什麼時候這麼生分了?祝頌雖然疑惑但此時此刻他的心沒在這上面,隻是依言走了出去。
祝頌在門口站定,等了一小會顧懷予就出來了,祝頌看着他恢複平常的臉色,心稍寬,“現在沒事了吧?”
顧懷予平靜道:“沒事了。”
祝頌道:“那你去前廳,我去審立春。”
“嗯”
顧懷予應了一聲,兩人就分道走了。
祝頌剛到前堂,還沒開始審,衙役就急匆匆的跑進來說道:“大人,李明四來投案。”
祝頌皺眉,“那個老頭?”
衙役回道:“不是,沒那麼老,是另外一個。”
“帶進來。”
很快一個中年男人就被衙役給帶進來了,“大人,就是他來投案。”
李明四跪了下去,“大人,我來投案,林家的事是我做的。”
祝頌覺得不對勁,但這并不妨礙他審訊,“從實說來。”
李明四說了起來。
他本與林司乘是生意場上的酒肉朋友,但他的玉石生意越做越差,可林司乘不僅生意卻越做越好,更有嬌妻在懷。尤其是在得知林司乘得了一座天價紅珊瑚後,心裡的嫉妒更甚,他去找林司乘借錢,但林司乘竟然不借他,還出言奚落他。
被拒絕後他越想越生氣,喝了二兩酒後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去把林司乘的紅珊瑚給偷過來,那他不僅能還債,後半輩子也不用愁了。
說幹就幹,當天晚上他就趁着夜色摸進了舒雲山莊,讓他沒想到的是林司乘竟然守着紅珊瑚睡覺,但來都來了,絕沒有空手而返的道理,再加上他知道林司乘的瞌睡很沉,輕易不會醒的。
于是他蹑手蹑腳的朝紅珊瑚走了過去,并且順利的摸到了紅珊瑚。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紅珊瑚特别的沉,他又喝了酒,腦子昏昏沉沉的,在經過林司乘的床時正巧看到林司乘睜開了眼睛。
他吓壞了,手一抖,紅珊瑚就這樣掉到了林司乘的頭上,林司乘當即就被砸死了。
他被殷紅的鮮血刺激到了,酒瞬間就醒了。他趕緊用被子将林司乘給包了起來,塞進了床底下,然後快速的把現場的鮮血擦幹淨。
他抱着紅珊瑚從舒雲山莊出來的時候天都快亮了,但他知道這事是瞞不久的,與其等待東窗事發,殺人抵命,不如做他個一幹二淨。
他以最快的速度将紅珊瑚脫手,然後花了一半的錢在黑市上買兇。
他的運氣很好,林家的事告一段落,沒有一個人懷疑火災的真實性,他也靠着剩下的錢逍遙度日。
直到三年後,他喝酒喝晚了,回家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乞丐,他一眼就看到那乞丐長得異常漂亮,他當即就上了心,将乞丐帶到了他在郊外的小院,由于他家中已經有了妻室,害怕事情敗露所以一直帶着面具。
年前他突然跟我說他是林家火災幸存的孩子,他的家人是被人殺死了,我太害怕了,害怕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的安穩生活離我而去,所以我便殺了他。
可是,過了幾個月,我才知道他竟然沒死,還把這些事捅到大理寺來了,我實在太害怕了,所以又去黑市找了人,花了十萬兩銀子買他的命。
可是從昨晚開始我家就開始鬧鬼,我兒子一直夢魇,去請了高僧來看,說是罪孽太重,隻有消除罪孽才能好,否則隻有以命抵命。
我已經五十三了,可我兒子才十一歲。
大人,罪該萬死的是我,我認罪,我..知道錯了。”
李明四說到最後泣不成聲,伏地不起。
旁邊的夏至聽了他的話,拱手說道:“祝大人,既然案犯已經捉到了,跟我們沒有關系,我們可以回去了吧。”
祝頌看着李明四默了一瞬,看向夏至說道:“既然沒你們的事了,那就回去吧。”
夏至與立春福了福身,轉身離開了大理寺。
祝頌看着她們的背影眸光幽深,還不待他說話,李明四驟然站了起來,舉起手仰天叫嚣,“都是我的錯,你們要找就找我,放過我的孩子。”說完蓄足力朝堂中的立柱撞去,當場就死了。
祝頌猛地站了起來,盯着李明四的屍身狠狠的擰着眉,衙役們也被這架勢驚住了,“大人,這..”
祝頌微微握緊了拳頭,“擡到停屍房,讓仵作驗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