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挽平打着傘在台上望天,祝頌走過去喊了聲,“張大人。”
張挽平收回視線朝他看來,微微一笑,“賢侄客氣。”
之前孟曉荷讓祝頌去見的張家小姐就是張挽平的女兒張绮雲,不過祝頌因為太忙一直沒去,顧懷予被他連累得也很忙,就也沒去。
祝家與張家私交平平,也就最近幾年,張绮雲京城第一美女的名聲打出來了,孟曉荷才跟張家走得近了些。
祝頌問道:“不知這雨還要下多久?”
張挽平拿着傘往後傾瀉,擡頭望向天,雨霧打在他的臉上,有些憂郁的深沉。祝頌順着他的視線往上看去,天空灰蒙蒙一片,濃重的灰色中夾雜着墨色的烏雲翻滾,壓抑感十足,豆大的雨水打在油紙傘上,噼裡啪啦的響。
過了好一會兒張挽平才說道:“雨大無雷,不見天光,乃陰雨連綿的天象,未現消止之像。”說完後張挽平才收回視線看向祝頌,語帶擔憂的提醒,“賢侄還需做好長遠的準備。”
祝頌點了頭,又與張挽平閑聊了起來,“我剛才去城外看了,災民遍地,連個避雨的地方都沒有,不少人都生病了。”
張挽平跟着祝頌輕微的歎了口氣,“賢侄既來了,我也放心了。”
祝頌一聽這話就知道宋順然對于赈災之事毫不上心,“在京中時從沒聽說宋大人的身體抱恙過,這一來冀州就病倒了,真是讓人揪心。”
張挽平聽着他是是而非的話,提點道:“宋大人水土不服吧。”
祝頌點了頭,“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是為了災民的事晝夜不歇累病了呢。”
張挽平不說話了。如今京中局勢不明,宋順然乃是肅王溫奕的表兄,誰也不敢輕易得罪人。
祝頌沒有在問,很多事情不用問一看便知,證據隻是用來定罪的。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有任何情況張大人随時告知于我。”
張挽平應道:“這是自然。”
祝頌回到正堂後與祝淩望看了一下午的賬冊,吃過晚飯後易康甯和段征鴻都回來了。
易康甯将冊表交給祝頌,“此間查明冀州城中共有商鋪二百六十八間,按照一人三平計算,共能容納七千六十二人。”
祝頌問他,“現有災民共計多少?”
易康甯答不出來,隻能說道:“大概七八千吧,災民每天都在增加,我也沒具體數過。”
祝頌也不在與他浪費口舌,看向了段征鴻,“段大人呢?”
段征鴻回道:“今日召集了所有商鋪老闆商談收納災民事宜,一百二十六人願意收納災民,但要收費,九十六人不願意接收災民,另有四十六人外出未歸。”
祝頌問道:“現在人在哪裡?”
段征鴻回道:“現下都在衙門裡,祝大人要見他們,我讓人叫他們過來。”
“叫他們過來吧。”
段征鴻應下後吩咐下去,與此同時祝頌也在祝淩望耳邊低語,祝淩望聽完後點了頭離開了。
不一會兒,二百六十八人就過來了,祝頌掃了一眼,看着人倒挺多。
等人都來齊了,祝頌問道:“願意接納災民的是哪些?站到左邊。”
嘩啦啦,一大撥人站到了左邊。
祝頌又問道:“不願意接納災民的是哪些?站到右邊。”
嘩啦啦,另外一撥人站到了右邊。
分完後中間還剩下一些人,祝頌就問道:“你們就是掌櫃的外出的那些?”
段征鴻回道:“是,掌櫃的外出了,他們是掌櫃的親信。”
祝頌點了頭,看向中間的人說道:“事态緊急,既然掌櫃的不在,那就直接征用。”
一聽征用中間的人立馬就不幹了,“大人,可不能征用啊,我們掌櫃有潔癖,斷不能接受災民的。”“就是啊,大人,我們樓裡的東西金貴着呢,可不能免費用啊。”“大人...”“大人..”
祝頌不住的點頭,目光在他們面前掃過,“你們分一分,不願意接受的去不願意那邊,要錢的去要錢那邊。”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商量,祝頌聽得不耐煩,“快點,天都黑了,還不站隊,那就直接征用。”
此話一出,衆人立馬就分來了,去哪邊的都有,最後中間還有一人沒走,祝頌頗有些詫異的問他,“你願意征用?”
那人誠懇的回道:“願意。”
祝頌沒有多說,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抿唇。隻是段征鴻看他的眼神極為難看。
祝頌收回手問了他道:“你是哪家的?”
那人回道:“回大人,小人天悅客棧周延年。”
“找個位置坐。”
“謝大人。”
祝頌掃視着在場的衆人,在次問道:“确定不改了嗎?”
衆人齊齊回道:“确定了,不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