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次照面,她的視線輕輕掠過,從不逗留。
謝绮言有時候恨她,僅次于痛恨離奇的命運。
易今莳的疑問比她更重:“你又不想見我,而且我們都畢業了,找你做什麼?”
謝绮言明明有很多話要說,但張口卻說不出一個字。
她慢慢松開易今莳,任由對方走掉。
隔間那麼小,可是隻有她一個人時,竟然這麼空曠。
高中,年紀不大,自尊心格外強,易今莳總纏着她,吩咐她做各種事,将她當成仆人,學校很多人都為她打抱不平,于是她自己也表現出一副深受其害的樣子。
可事實上,沒有易今莳的話,她早就死了。
難怪易今莳會誤解。
也許是她做的過分,太冷淡,才讓易今莳那麼熱烈明媚的人都選擇疏遠。
一定是這樣。
她低下頭,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回味着方才的觸感。
那麼細弱伶仃、又溫和柔軟。謝绮言心想,過去的一切都是誤會。
從今之後,她可以繼續當大小姐的仆人。
***
宴廳,徐惜鶴待在不起眼的位置,手中拿着喝空的酒杯把玩。時間都在與她作對,流淌的極慢。
終于,楊秘書悄悄過來,彙報:“易小姐下樓了。”
徐惜鶴淡聲:“裡面是誰?”
楊秘書說出來時,自己都覺得離譜:“謝绮言。”
徐惜鶴知道這個人。
不僅僅是因為徐家的合作,還因為四年前……所有人都說她是謝绮言的接班,是易今莳的下一個仆人。
她每每聽到,憤怒之餘,又有另一個想法。
是她出現的太晚,易今莳才會找上别人。
易沉宵找過來時,她杯裡的酒滿上,眼神追随着廳裡一個窈窕鮮活的身影。
易沉宵順着她的視線看去,看到了炫耀岩蘭寶石項鍊的易今莳,頓時心中大駭,不經意地擋住了徐惜鶴的視線,她禮貌地寒暄,問了些生意上的事。
徐惜鶴突然道:“新區的項目會作廢,之後有好的,我會找易老闆。”
易沉宵訝然,無端有種受寵若驚的情緒。這和她想的不太一樣,不應該是恨屋及烏,将易家鬧個翻天嗎。
還是說看在徐穗的面子上作罷了?
但徐惜鶴和徐穗的關系好像也沒多好吧。
“徐老闆年輕有為,一諾千金,我等得起,不過做生意嘛,易家也不會因為沾親帶故就懈怠的。”
徐惜鶴揚眉:“沾親帶故?”
易沉宵道:“你不知道?”
不應該啊。
易今莳和徐穗幾乎是蘭宜圈裡并列第一的小霸王,臭名昭著,徐惜鶴回來拿權,就快把侄女掃地出門了,怎麼可能不知道那兩人搞在一起的事呢?
徐惜鶴道:“您是說她們戀愛?”
易沉宵難為情地點頭。
大概是人以群分吧。
小莳在她這兒乖的要命,更是把易琮茗整日哄得心花怒放,可對待外人時,她就像變了個人。
說實話,她連驅邪都想過。
“她們剛剛分了。”徐惜鶴嗓音清亮,暗含一點愉悅。
易沉宵愣住,“分了?”
徐惜鶴點頭:“我看着分的。”
易沉宵道:“……”
年輕人分分合合倒也正常。
隻是中間牽扯到徐惜鶴,就不得不另作它想。
易沉宵感覺有貓膩。
她随意應付兩句,找到易今莳後,将人拉到角落裡。
可是面對着嬌俏的小姑娘,她有再多狠話也說不出來,隻能循循善誘:“莳寶,你跟徐穗分了?”
易今莳沒想到消息傳這麼快,“是呀,我本來要散宴了再告訴你們的。”
易沉宵問:“為什麼分?”雖然這兩人并不合适,開始的也很莫名其妙,但突然分手,更值得深究。
“她跟她的新助理談上了,媽媽,她渣我。”易今莳委屈。
易沉宵登時氣極,“她敢?”
易今莳癟着嘴巴,“她真的敢,就在宴會開始之前,她們兩個還當着我的面親密!”
易沉宵深吸一口氣,“很好。”
她在人群中看了半天,找到徐穗後,氣勢洶洶便走過去了。
易今莳有人撐腰,當然得意的很,抱着裙擺跟了上去。
徐穗這時候還在跟人談事,沒注意危險即将到來,等她笑眯眯和人簽了個口頭合約,轉頭想拿酒時,對上了易沉宵那張怒氣布滿的臉。
“徐穗,前陣子那個合同我看還有問題,停了吧。”
徐穗一看就知道是分手那事鬧的,趕緊打發走合作商,态度很端正地解釋:“宵姨,我跟莳寶之間都是誤會,待會兒我就跟她解釋清楚了。”
易今莳從易沉宵肩膀處探出頭:“解釋不清楚,就是你的錯,别想賴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