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和我的一位編劇朋友狂聊三小時。
在某一刻我的思緒突然通暢,為什麼我會想要去學美甲。
在我過去接受的灌輸中,安全來源于更多的物質基礎,在集體裡受到認可,穩定和可預測的未來。我也就很自然地這樣定義安全,因此高考前覺得要去學一門手藝找個好工作。
但這樣的定義可能對我來說不正确。
我的安全感的來源可能不是在集體裡有一個穩定位置。
我不愛慕虛榮,也不那麼渴望出人頭地,當領導或者淩駕于他人之上。相反,我需要能夠不依靠一個相對固定的集體獨自生存。我需要可以自由移動。我需要随時可以離開。
這樣想,我可能就是适合零工類工作。所以我騎着電驢路過職業技術學校的時候想要去學習開鎖和家電維修。所以在我癱倒的那兩個月,腦子裡突然冒出來的念頭是:
我需要去學一門真正的手藝。
打螺絲不是一門真正的手藝。螺絲工人離開流水線就當不了工人。
醫學不是一門真正的手藝。外科醫生無法獨自動手術,且離開手術室就當不了外科醫生。牙醫有時可以獨自作業,但離開牙椅也當不了牙醫。何況在醫學教育系裡學到手藝十分困難,手藝也并不重要。
但零工類的小手藝則不同。
譬如美甲。等我學會了美甲,我可以獨自做出一個美甲。
提着工具箱離開美甲店,我依然可以獨自做一個美甲。在家庭工作室,麥當勞或者上門去客戶家,我都可以獨自做一個美甲。
美甲雖然小小的,也不具有任何崇高意義,但确實是一個創造性工作。獨自做完工作後,我或者我的客人可以立刻得到一個漂亮的美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