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起頭,沖着楚籽绡狡黠地笑,聲音刻意拉長了調:“阿——姨——”
楚籽绡一陣煩躁:“你這小孩情商怎麼這麼低呢?别叫我阿姨!不對……”
這小鬼在夢裡待了十年?這人最多不超過十二歲,十年前入夢,豈不還是個嬰兒?
還沒等她雞皮疙瘩起來,烏鴉就打消了她的疑慮:“一,夢裡的人生理年齡不會增加;二,裡世界和表世界時間流逝的速度并不相等。”
楚籽绡歎了一口氣,難得遇到一個活人,雖然是個會管自己叫阿姨的老前輩,但眼下重要的還是化幹戈為玉帛:“這麼十年來,你找到出去的方法了嗎?我們一起想辦法離開這裡吧!”
女孩聳了聳肩:“隻要找到門卡,從一樓大門刷卡出去就可以啦,很簡單的。”
好像很靠譜的樣子,說實話,十年了,換了她楚籽绡挖條地道也都出去了。
她沒能離開夢境,一個可能就是這門卡難找,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她也不願意離開這個夢境。
女孩一直打量她面部的表情,兩人視線碰撞的時候她垂下了目光,細不可聞地笑了一聲:“你在想,讓我幫你出去嗎?我确實清楚門卡在哪裡呢,但是,呵呵。”
“我為什麼要幫你呢?我恨不得讓你們所有人都來陪我,和我永遠在這裡生活下去。”
“姐姐,和我一起玩吧,好不好?”她擡起童稚的小臉,身上穿着最小号的藍白條紋病服,“你膽敢有任何想要逃走的迹象,我就讓護士姐姐在你屁股上打鎮定劑,嘻嘻。”
“就像中午的那個哥哥一樣哦~”
她隻覺得困惑:“為什麼?你不願意回到現實嗎?在這個精神病院待着有什麼好的啊!”
女孩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小貓輕輕叫了一聲,從她的懷裡跳到地上,豎起的耳朵又尖又翹。
她跟着貓一起踮着腳尖離開,走到一半回頭俏皮道:“我叫唐婷芷,在317病房哦,姐姐有空的話,你可一定一定要來找我玩!”
楚籽绡覺得屁股涼涼的,後腦勺也不可遏制地疼了起來,她伸手把一早随手紮的低馬尾發繩取了下來,套在自己的右手上,抓了兩把頭發歎氣。
不過是個小鬼而已。以後避着點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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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兩個小時下班。
“你瘋了嗎?!”
冒若宇還有兩步走進觀察室,就聽到了潘單勃然大怒的聲音。他右手拎着兩杯剛取的冰奶茶,有些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走進去又怕唐突,不走進去又隻能隔靴搔癢地聽到一些皮毛。
“這個很貴的!!你必須賠錢!!”
這是發生啥了。
他還是決定打開門,剛往裡面踏入一步,就是一腳的玻璃渣子。
觀察室裡最多的就是休眠艙,而靠近門的這個儀器,明顯是被眼前這個背對着他的女人給砸爛了面罩。
女人無言,将一把雨傘放在桌上。她穿着一條無袖純黑上衣,腰部有三排金屬搭扣,下身是同色的微喇褲,她腰身比出衆,是個身材很好的美女。
潘單:“嘗月,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她的胳膊上戴着黑色袖套,兩臂在胸前交叉,也不廢話:“我要入夢,現在。”
冒若宇:“這不可能。”
他的話不假,這事确實不可能辦到。最簡單的一個原因,就是他和潘單都沒有這個權限中途加人。
照理說,每一次的入夢清算,作為留在夢境外觀察的活應該是最清閑的,夢境外的人是無法對夢境進行窺探的,所以結算的大頭都交給了入夢管理的解夢師,他和潘單隻要定時記錄入夢者的生命體征即可。
可今天明顯是出現了一位不速之客。
嘗月很明顯也是理解到他話裡的意思,回頭斜瞟了他一眼,嗤笑聲從鼻尖發出。
她對着冒若宇點評了兩個字,廢物。
冒若宇:“???”
為什麼要罵他?他幹什麼了?
潘單的臉瞬間沉了下來:“勸你口中積德。誰不是從新人過來的,你剛進解夢局的時候,不比這孩子強多少。”
“哼哼,”嘗月冷笑,“你是不是在那個夢裡腦子燒壞了,别說你,就算是洛河吟,也是我的手下敗将,以前是,現在依然是。”
她正欲揚長而去,卻被潘單拽住了小臂。
“放開。”
潘單沉聲:“我自知攔不住你,但我隻想提醒你一句,你這個我行我素的性子,以後多的是人會離開你的身邊!”
“你如果不信,就這麼執迷不悟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