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他緩緩搖頭。
正當男人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房間裡的燈一時間全都滅了。
眼下兩眼一抹黑,空氣裡寂靜無聲,楚籽绡有些詫異:“停電了?”
“每天這個點就沒電。夜裡降溫快,你上床蓋好被子吧。”
被子的一角被塞到了楚籽绡的手中,她從善如流地躺到床上,男人則是在房間的某處窸悉簌簌地翻着物品。
金屬碰撞聲。點火聲。
很快,燭台的光芒小小一團,放置在床前的那張小桌上。
這一圈光暈柔和又朦胧,楚籽绡眯着眼睛把身體蜷縮起來,困意侵襲,她重重地打了一個哈欠:“我睡床上,你睡哪?”
她閉着眼睛,聽到了很沉悶的摩擦聲。
“……我睡地上。”
楚籽绡發問隻是為了趕客,沒曾想對方會給出這樣的回答。她瞬間就清醒了,欲言又止了一會,再次皺眉道:“不硌得慌嗎?”
她支起半邊身子把腦袋探到床下,借着零星的燭光,她看清楚男人躺在了一張類似于懶人沙發的小窩裡,小腿隻能委屈地搭在邊邊上。
她真不是故意的,看久了有點像睡在狗窩裡。
楚籽绡把頭埋進枕頭裡:“你這是何必呢,為啥當時不訂标間。”
“我以為姐姐不會忍心讓我睡地上的。”
楚籽绡翻了一個白眼,有些無語:“我又不認識你,你别一口一個姐姐和我攀關系。”
話畢,她小聲喃喃,說出的話像是夢呓:“還不承認自己是那個狗屁解夢師,誰管你這個送上門的賠錢貨,有本事送我離開夢境。”
說實在話,對方除了有做小白臉的資質,還真沒有什麼她看得上眼的。
破罐子破摔,她也不理睬對方有沒有聽到自己的夢話。隻知道半夢半醒之間,右手被人輕輕地握住,掌心裡一陣發癢,是有人用指尖在她這寫字。
神經一下子緊繃起來,她細細地感受掌心裡的筆畫。
B-l-o-o-d
“這是我的名字。”
“姐姐,如果我真的可以帶你離開呢。”
楚籽绡想要掙紮,全身卻不受控制,隻能任意識慢慢渙散。
她閉着眼睛,卻感覺有光直直撒在臉上,眼皮上一陣明黃。
每次楚籽绡躺在床上醒來的時候,她都會下意識地确認自己有沒有回到現實世界之中。無論是宿舍還是家,隻要不是所謂虛無的夢境就好。
可這一次也是希望落空。
站在她面前,舉着燭台居高臨下注視着她的,正是禾夢。
這人怎麼陰魂不散?
雖然是老熟人,但一醒來就有個人站在面前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怎麼說都挺吓人。她攥緊被子,騰得一下坐了起來,後背靠在床頭,渾身僵硬。
楚籽绡像隻兔子似的,眼睛裡全是警覺:“你要幹嘛?”
禾夢穿着一身白裙子,楚籽绡覺得眼熟,立刻倒吸一口冷氣:“你這條裙子怎麼和我今早上穿得一模一……”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今早上這三個字聽着不遙遠,實則是她進入夢境的那一天。
以夢境中的時間來計算,可能都是一周以前了。
禾夢挑眉:“你說這裙子?白裙子嘛,總是相像一點。”
胡說。
但現在的重點并非是這條無足輕重的白裙子,躲在被窩裡讓她總覺得太過被動,她掀開被子,瞬間打了一個寒顫。
那個blood說得沒錯,晚上确實挺冷。
禾夢看着她顫顫巍巍地把足尖點到地上,摸了摸手中銀制的燭台。
白蠟靜靜随着跳躍的火舌融化,油滴順着燭身淌下,渾濁地一如窗外攪不開的夜色。
“我是來和你做筆交易的,楚籽绡。”
楚籽绡很果斷:“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結果禾夢對她的回答很滿意:“嗯,很好。”
“我就是想要你的命。”
不是?她真的隻是随口一提?!
這對嗎?
眼前的畫面變得詭異起來,她突然意識到在這個房間裡還有第三個人,更何況此人在幾個小時前似乎還承諾過可以帶自己離開眼下的困境。
她呼吸都哆嗦起來,不敢去看女鬼的臉,而是低頭伸腳去踢狗窩裡的男人。
踢了半天,對方也沒動靜。
哇,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她還是太好騙了一點。
話說這是什麼熟睡的丈夫的劇情……
她隻能強迫自己對上禾夢的眼睛。
說禾夢是女鬼,她真的沒有誇張。對方五官極具攻擊性,長得美豔身材又好,是實打實的蛇系大美女一枚,楚籽绡真的有點害怕對方會不會把自己生吞活剝了。
畢竟動物世界裡看過的,蛇狩獵的時候,嘴巴會張得尤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