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問題。”伊藤嗤笑了一聲壓低聲音答到,“不過這一點在以後早川君和四課一起執行任務的時候會知道的。”
火車鑽進隧道,黑暗像一盆墨汁潑進車窗。
車廂猛地一震。
早川秋的頭發微微揚起,懸在額前。他伸手扶住座椅,觸感冰涼,卻摸不到任何支撐的實感。
車廂仿佛鐵軌突然被抽走,懸浮起來了。
窗外,猩紅的光滲了進來。
那不是夕陽,不是火光,而是一種黏稠的、活物般的紅。
建築的殘骸漂浮在虛無中,鋼筋如折斷的骨刺,混凝土碎塊緩慢旋轉,。
有什麼東西要過來了。
“該死。”
伊藤涼太他單手手結印,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咔嚓——
一聲巨響,整節車廂猛地傾斜。
早川秋的視野驟然翻轉,餘光瞥見窗外一張巨大的、模糊的嘴,滿口類似于野獸的獠牙。
新幹線列車從中間被咬斷了。
金屬撕裂的聲音尖銳刺耳,車體像被孩童掰斷的餅幹,斷面整齊得荒謬。
早川秋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滑去,撞在車廂壁上,肩膀傳來鈍痛。
伊藤的手指扣在行李架上,側過頭向賀山瞬子命令道:
“賀山,彙報。”
賀山瞬子的拇指在屏幕上輕輕一劃,雪青色的劉海垂下來,遮住他半張臉。他的聲音平靜得像在念天氣預報:
“重力惡魔,代号‘暴君’。”
“能力:操控方圓五百米内重力方向與強度。”
“巨口可生成臨時黑洞,直徑十米,持續三秒。”
“吞噬路徑上一切物質,包括——”
他沒說完。
早川秋的視線已經和那東西對上了。
黑暗在車廂外蠕動,像一灘被煮沸的瀝青。那東西沒有固定的形體,時而坍縮成狼,時而膨脹如熊,皮膚表面不斷裂開,露出底下旋轉的猩紅漩渦——像無數隻饑渴的眼睛,又像被撕開的傷口,汩汩湧出的不是血,是吞噬光線的深淵。
早川秋的額頭滲出冷汗,滑過太陽穴,流入衣領。
可現在他的手邊沒有刀,沒有槍,連一根能當武器的鋼筆都沒有。
對戰這種惡魔難道要靠血肉之軀嗎?
他想到湮滅。
想到那隻藍眼睛,它在虛數空間裡對他說:“我很中意你呢。”
如果現在召喚它,會付出什麼代價?半條命?一隻手臂?還是像姬野前輩那樣,連把灰都剩不下?
更可怕的是——湮滅的力量,會不會比重力惡魔更暴虐?若是讓它的力量降臨是否會對人類世界造成毀滅性都打擊?
早川秋的嘴角扯了扯。
“喂,花奈。”他在心裡低聲說,“我不求你全盤接手……但至少,給我一把能砍它的刀。”
“代價嘛……一半的存在,夠不夠?”
他的眼底泛起一層天空藍的光,瞳孔深處像有什麼東西輕輕笑了一聲。
沉默了許久的花奈浮上了他的腦海,聲音輕得像花瓣落在水面: “秋的慣用手——是左手還是右手?”
早川秋的牙關咬得發酸,喉結一滾:“右手。”
話音未落,他突然失去了對右手的控制。
右手五指收攏,鉗住左腕,像拆一節過緊的螺絲。皮肉發出濕漉漉的撕裂聲,腕骨“咔”地脫臼,肌腱如琴弦般一根根繃斷。
“呃——!”
慘叫聲卡在齒間,早川秋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右手攥住腕骨,向外一抽。
整條左臂的骨骼被完整剝離。
猩紅的肌肉纖維從骨頭上剝離,淅淅瀝瀝滴着血,肱骨桡骨扭動着在頃刻間鍛成一柄猙獰的骨刃。
左手的手骨正好擰成了刀柄的模樣。
左臂空蕩蕩的袖管垂下來,而右手托着新鑄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