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後是個巨大的空腔。
牆壁上爬滿蠕動的肉質管道,黏膩的液體順着管壁往下滴,在地面積成一灘灘反光的膿水。
中央懸着一顆像顆畸形的心髒的肉瘤,肉瘤表面布滿青紫色的血管,每一下收縮都擠出“咕啾”一聲黏膩的響動。肉瘤底下連着台鏽迹斑斑的糖果機,齒輪間卡着半融化的糖塊。
最詭異的是那些觸手末端都連着一個個昏迷的人類。
他們的臉泛着不正常的潮紅,嘴角咧到耳根,像是在做一場不願醒來的美夢。
而機器頂端,坐着個橡皮糖組成的小侏儒。
它正拿着一管彩色液體往模具裡灌,然後“啪”地拍出一堆螺旋紋糖果。
早川秋的刀比思考更快。
确認惡魔本體的瞬間,他眼底已凝出一線寒光,刀刃铮然出鞘。
“電次,我去砍觸手!你解決本體!”
糖果惡魔的尖叫沒有聲音,卻在腦髓深處炸開。
整個巢穴痙攣般震顫,牆壁上的肉管驟然暴起,像被踩中的蛇群,抽搐着絞向入侵者。
帕瓦被肉管抽中手臂,粉色發梢炸開。
“不給我糖果就算了!還打本大爺!”她暴怒,“看本大爺不拆了你這個破機器!”
她沖出去的姿勢像頭撲向獵物的幼獸,毫無戰術,全憑蠻橫。
糖果惡魔正熬煮一鍋滾燙糖漿,彩色的黏稠液體表面浮着油脂般的光暈。見帕瓦逼近,它驚慌失措地舀起一勺——
“帕瓦小心!”
早川秋的警告剛出口,糖漿已潑向空中。
電次比糖漿更快。
他飛身撲來,一把拽住帕瓦的後領。
滾燙糖漿大部分潑空,濺上牆壁的瞬間,混凝土如融化的蠟般塌陷,黑煙裹着甜膩的焦臭騰起。
帕瓦的右臂仍被濺到幾滴。
“痛痛痛——!”她甩着手跳腳,皮膚泛起血泡,又迅速愈合。(血之魔人的恢複力讓傷口轉瞬平複,隻留一點紅痕。)
她怒視糖果惡魔,眼裡燃着孩子式的暴怒:“你竟敢用糖漿燙本大爺!本大爺要把你的糖果全都吃光!”
早川秋的刀鋒劃開最後一根觸手時,那些人類的臉上,笑容像融化的糖霜一樣褪去了。
他們的面容恢複了平靜,呼吸均勻,仿佛隻是睡着了。
帕瓦的錘子比思考更快。
她掄起血鑄的巨錘,一記砸下,糖果機像顆熟透的西瓜般爆開,糖漿噴濺,黏稠的彩色液體翻湧而出。
迷宮開始崩潰。
牆壁上的肉管軟塌塌地垂落,黏膩的汁液滴答滴答地砸在地上。
早川秋擡頭,看見天花闆裂開一道縫隙,外界的光線筆直地刺進來,漫展的喧鬧聲也随之湧入——小販的叫賣、COSER的笑聲、廣播裡播放的動畫主題曲,真實得近乎刺耳。
糖果惡魔的身體變得透明。
它甚至沒來得及尖叫,就像一塊被含化的硬糖,漸漸稀薄,最終化作一陣粉塵,飄散在空氣裡。
人類們陸續醒來。
他們揉着眼睛,茫然四顧,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隻隐約覺得做了個漫長的夢——夢裡有許多糖果,甜得發膩,還有許多漂亮的小姐姐。
有人咂了咂嘴,似乎在回味夢裡殘留的甜味。
帕瓦盯着地上那灘糖漿,突然蹲下,用手指蘸了一點,舔了舔。
“呸!難吃死了!”她皺着臉吐舌頭,“比電次做的煎蛋還難吃!”
電次太陽穴突突直跳:“那你剛才還想吃光它的糖果?”
帕瓦理直氣壯:“本大爺又沒吃過,怎麼知道這麼難吃!”
遠處,漫展的廣播還在歡快地播放着:“請各位遊客注意,不要随意接受陌生人贈送的食品……”
賀山瞬子踩着細碎的陽光走來,雪青色的發梢在風裡微微顫動,在早川秋面前站定。
"本次任務評估:目标B級惡魔——甜蜜幻覺已清除,未造成大規模民衆傷亡及恐慌,判定為A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