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半路的良心嗎？黎溪又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陳與作。”說着宋知理就打開手機，走到黎溪身邊翻給她看名字。

黎溪先是掃了眼上頭的名字，然後眼神停留在對方發來的那句“别去”上，“你和他關系很好嗎？”

宋知理收起手機，慢慢向後退去，“之前是算是我的好朋友，在學校我不愛說話長得也不太和善，沒什麼人跟我玩，他和我一塊玩。”

“你做這些你爸不管你嗎？”

見黎溪主動提到宋铮，宋知理斟酌着說辭，“他會管我但就是沒那麼及時，舅舅說他隻要像個正常人一樣都謝天謝地的。”

“什麼意思，你舅教你這麼跟我說的？”

“沒有，他說多讓我跟你聊天，别讓你跟我爸一樣。”

“你爸哪樣？”

“精神出問題，想不開。”

黎溪突然想到那次晚上自己站在陽台冷靜，宋知理看見後着急地沖過來把自己拉回來。

“你們都不想說但我也知道，我十六歲了，算不上大人但也是個大小孩，更何況我又不傻。”

最近自己的淚腺真是發達，動不動就眼睛一熱，又開始想掉眼淚，“對不起啊。”

“舅舅說你是刀子嘴超級豆腐心，總是會心軟和說對不起。”

“他是這麼說的？”

“嗯，我以前不知道但我現在也覺得，我幹了這麼多不該幹的事情你都沒怎麼罵過我，隻是讓我知道利害遵紀守法，讓我以後别幹這種事。”

黎溪沉思不語，倒也不是不想罵他，隻是因為她知道宋知理跟自己一樣是個超級反骨仔，“那你對自己以後的打算是怎麼樣的？”

話一出口，黎溪心頭一驚，好像不是不能理解黎澤說他不信的話了。

“我現在已經在斷掉不好的關系，然後好好學習争取不做個文盲，也别讓你們擔心。”

“你悟性突然變這麼高，讓我有點害怕，你還是在合理的範圍内按你自己來吧。”

宋知理聽出自家老媽的不信任，突然認真起來，語氣隐約的不服：“媽你是不信我嗎？”

“當然信啦！”黎溪語氣和情緒上給予他莫大的肯定，但她這叫降低期望值進行合理的風險預測，說不定宋知理做到的時候自己會有比預期更大的欣慰。

“你和向依棠她們家關系很好嗎？”

重點戲來了，盡管黎澤叮囑他如實說就可以，但宋知理心裡還是有點緊張。

“小時候我爸他公司是關鍵期，他自己又沒多大精力照顧我，奶奶一家找上門來說是可以照顧我，我爸他就在附近買了套房子讓她照顧我，然後她們就住我們家附近，因為向依棠和我是同歲所以我們玩得很好。”

宋知理一口氣快速将在心裡打好的草稿說出，差點沒喘上氣。

這是背了多少遍，看到宋知理的潛能黎溪有些目瞪口呆，接着假裝疑惑地歪着身子看他後面，又看向他誠心問道：“有人追着你嗎？”

宋知理沒回過神，還按着黎溪的話傻愣愣轉頭看了眼自己後面，“沒有。”

黎溪委婉道：“沒人追着你可以慢點說，你媽我承受能力還行。”

“她對我——”宋知理觀察黎溪沒有任何情緒變動後，慢吞吞吐出後面的話，“還行，奶奶特别喜歡她後面就想讓我爸娶她。”

“奶奶她老跟我提過這件事情，我接受不了沒點頭，但有次我爸過來看我，我看他們其樂融融地坐一塊，我就以為我爸答應了然後賭氣偷拿了鑰匙跑回老房子，後面才知道我爸是過來帶我走的。”

“下次不許這樣了，人不見了我不知道你安不安全，聽見了嗎？”

“嗯。”

之前和宋铮交談都沒聽他提起過他的父母，她還以為不在了，黎溪拿起袋子看着裡面的雞翅決定把它煮完。

“不過，什麼叫你奶奶一家？”她發誓不是因為自己八卦，隻是了解一下，感覺以後會接觸到。

“因為還有爺爺一家，他們都很讨厭，在知道我爸真的發迹了之後像雨後春筍一樣。”

宋知理可沒忘記他那個爺爺知道他奶奶養自己的時候，火速出現在新家兩撥人對罵的情景。

那天他飯都沒得吃，就坐在樓梯看家他們吵架，早知道之前見到外公外婆不哭着找媽媽就好了，這樣還能在外公外婆那裡安甯住下來。

黎溪聽着他的形容忍不住笑出了聲，忽然想起自己的腳，脫口而出道：“照你這麼說，還有你姑婆一家。”

“噢，媽你怎麼知道！”宋知理面露驚訝之色，接着忿忿道：姑婆仗着養過我爸一段時間老是上門使喚我和我爸。”

“你爸照做了？”

“嗯，不合他們的意就要去公司鬧，但聽說後來就沒去過了。”

宋铮這麼慘的嗎？黎溪回憶從見到他的那刻開始，就沒見過他不開心的樣子，頂多是工作太多有點累。

“媽？媽！”

黎溪回過神來，“啊，怎麼了？”

“沒什麼。”宋知理搖搖頭心想，看你發呆怕你聽漏了。

等黎溪做好飯後，宋知理看着她從櫥櫃裡翻出兩個保溫盒，一時嘴快把心裡的問題問了出來，“另外一個是要拿去給我爸的嗎？”

她夾菜的動作一頓，下意識嘴硬道：“不是，拿去喂樓下流浪狗，就像你喂流浪貓一樣。”

宋知理再次驚訝，“你怎麼知道我喂過流浪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說到這個，黎溪停下動作，語氣似有戲谑，“你還記得你在巷子那裡威脅我的事嗎？”

他聞言一愣，快速在腦海裡搜索記憶，好像是有這事但是他不記得那個人是他媽了。

宋知理快步上前，将已經分好的菜艱難端起，“媽，我端菜。”

黎溪看着他灰溜溜的背影，笑出氣音，然後繼續分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