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陽縣的夜色濃稠如墨,将整座縣城籠罩其中。縣衙内,張允濟眉頭緊鎖,手中握着一疊厚厚的案卷,案上的燭火在穿堂風的吹拂下明明滅滅,在他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陰影。
自血玉失竊案發生以來,張允濟就像被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越往裡陷,謎團越多。他回想起初見柳如煙時的場景,那女子身着一襲月白色紗裙,裙擺上繡着朵朵淡雅的蓮花,眉眼盈盈間似藏着萬千風情。彼時她在胭脂鋪中挑選胭脂,笑語嫣然,任誰見了都道是溫婉可人的閨閣女子。可随着調查的深入,張允濟卻發現,這看似柔弱的女子,實則神秘莫測,像一團迷霧,讓人捉摸不透。
在過去的幾日裡,張允濟循着蛛絲馬迹,漸漸将目光鎖定在了武陽縣令身上。今夜,他終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決定潛入縣令書房一探究竟。
武陽縣令的書房坐落在縣衙後院一處幽靜的角落,青磚灰瓦,古樸雅緻。門前栽種着幾株松柏,在夜色中宛如一個個沉默的衛士。張允濟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靠近書房,他的手輕輕搭在虛掩的門扉上,掌心微微沁出冷汗。
推開房門的瞬間,一股淡淡的墨香與陳舊的書卷氣息撲面而來。屋内燭火搖曳,昏黃的光暈在牆壁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張允濟的目光如鷹隼般在屋内掃視,書桌上,文房四寶擺放得整整齊齊,湖筆的筆鋒上還殘留着些許墨漬,似乎縣令剛剛還在此處書寫。書架上,各類書籍琳琅滿目,經史子集應有盡有,一切看起來都那麼井然有序,毫無異常。
然而,張允濟并未因此放松警惕。他深知,越是看似平靜的表象下,往往隐藏着更大的秘密。他蹲下身子,在書架最底層摸索着,憑借着敏銳的直覺和豐富的經驗,終于找到了那個暗格。暗格開啟的瞬間,一抹幽光閃過,一枚刻着火焰圖案的玉佩靜靜地躺在裡面。
“果然如此。”張允濟喃喃自語,神色凝重如霜。那火焰圖案栩栩如生,仿佛随時都會燃燒起來。他早已懷疑縣令與血玉案有關,如今找到“赤焰盟”的信物,一切似乎都有了指向。血玉失竊案,恐怕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張允濟心中一驚,迅速将玉佩放回原處,閃身躲在屏風後。他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裡跳動。透過屏風的縫隙,他看到縣令邁着沉穩的步伐走進書房,而跟在縣令身後的,竟然是柳如煙!
縣令身着一襲黑色官袍,腰間系着一條金色的玉帶,平日裡和藹可親的面容此刻卻布滿了陰雲。柳如煙依舊是那身淡雅的裝束,隻是眼神中多了幾分狡黠與算計。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縣令語氣急切,聲音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他走到書桌前,随手拿起案上的毛筆,在手中無意識地轉動着。
柳如煙輕輕一笑,那笑聲如銀鈴般清脆,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溫暖:“大人莫急,一切都在計劃之中。那張允濟雖然精明,但終究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不過,王員外那邊倒是出了點意外。”她一邊說着,一邊用手帕輕輕擦拭着指甲,漫不經心的樣子仿佛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什麼意外?”縣令手中的毛筆猛地一頓,筆尖的墨汁滴落在宣紙上,暈染出一片黑色的污漬。
“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想要帶着證據離開武陽縣。我已經派人去追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柳如煙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
躲在屏風後的張允濟将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心中翻湧着驚濤駭浪。原來,縣令竟是“赤焰盟”的人,而柳如煙也參與其中。自己一直以來追查的血玉失竊案,從一開始就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局。他握緊了拳頭,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心中既憤怒又懊悔。憤怒的是這些人的膽大妄為,竟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策劃如此驚天陰謀;懊悔的是自己竟然一直被蒙在鼓裡,差點讓真相石沉大海。
與此同時,在城郊一處廢棄的宅院裡,陳墨和巧雲正借着月光,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行。陳墨身着一襲藏青色長衫,腰間别着一把精緻的折扇,劍眉星目,透着一股儒雅的氣質。巧雲則穿着一身淡粉色的短打,頭發高高束起,顯得幹練利落。兩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彼此間默契十足。
夜色中的宅院陰森可怖,荒草齊腰,在風中搖曳着,發出沙沙的聲響。門窗破敗不堪,玻璃碎片散落一地,時不時還能聽到老鼠在角落裡窸窸窣的跑動聲。陳墨和巧雲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都充滿了警惕。
突然,巧雲腳下踩到一塊松動的石闆,“吱呀”一聲,石闆發出刺耳的聲響。“陳墨,你看!”巧雲蹲下身子,仔細查看。隻見石闆下露出一個黑洞洞的暗門,一股潮濕、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還夾雜着一絲鐵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