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陽鼓樓的梆子聲穿透夜幕,如驚雷般炸響在寂靜的城池上空。林文遠青筋暴起的手死死攥着鼓槌,每一次敲擊都帶着破釜沉舟的決絕,咚咚的鼓聲震得他耳膜生疼,卻也震碎了夜的死寂。遠處,無數火把如同暗夜中蘇醒的流螢,從大街小巷、田間地頭彙聚而來。手持鋤頭、鐮刀的百姓們腳步匆匆,眼神中卻透着堅定,他們或許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為了守護家園,與寒光凜凜的刀劍對峙。
張允濟站在縣衙門前的石階上,寒風吹得他官袍獵獵作響。連日來的奔波和斷案,早已讓他疲憊不堪,但此刻他的眼神卻依舊銳利如鷹。看着漸漸圍攏的百姓,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這些平日裡為了柴米油鹽精打細算的普通人,此刻卻願意為了這片土地、為了心中的正義,義無反顧地站出來。
月光如水,灑在混戰的人群中。書生們平日裡握筆的手,此刻緊握着農具,與黑衣人展開殊死搏鬥。他們的長衫被劃破,臉上沾滿塵土和血迹,卻沒有一人退縮。“武陽是我們的家!”不知誰喊了一嗓子,瞬間點燃了衆人的鬥志,呐喊聲此起彼伏,響徹雲霄。
慧空和尚身披灰色袈裟,在人群中穿梭。他手中的禅杖舞動如風,每一次落下都帶着慈悲與力量。“阿彌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禅杖點在黑衣人的手腕、膝蓋等穴位上,雖未下狠手,卻讓他們暫時失去了戰鬥力。有那麼一瞬間,幾個黑衣人眼中閃過迷茫,手中的刀劍不自覺地垂下。
突然,一支淬毒的箭矢破空而來,直奔張允濟面門。千鈞一發之際,一個黑衣人猛地撲了過來,箭支狠狠沒入他的後背。張允濟驚愕地看着眼前這個剛剛還與自己為敵的人,黑衣人嘴角溢出鮮血,卻艱難地從懷中掏出一封密函,顫抖着塞到他手中:“大人……叛黨……”話未說完,便氣絕身亡。
張允濟緊緊攥着密函,心中翻湧着複雜的情緒。他沒想到,在這混亂的戰場上,竟會有這樣的轉變。低頭看着黑衣人的面容,那年輕的臉上還帶着未脫的稚氣,或許他也曾有過家人、有過夢想,卻不知為何卷入這場陰謀。
柳如煙站在高處,看着逐漸潰敗的局面,眼中的瘋狂愈發濃烈。她手中的玉瓶在月光下泛着詭異的幽光,瓶中裝着的,是見血封喉的劇毒。“既然得不到,那就都毀掉!”她歇斯底裡地笑着,聲音尖銳刺耳,如同夜枭的啼叫。
她猛地将玉瓶摔在地上,綠色的毒液瞬間蔓延開來,接觸到地面騰起陣陣白煙,發出“滋滋”的腐蝕聲。衆人見狀,紛紛後退,臉上露出驚恐之色。柳如煙趁機抽出腰間軟劍,如鬼魅般沖向張允濟。
林文遠眼疾手快,抄起身邊的木棍迎了上去。“大人快走!”他大喝一聲,與柳如煙纏鬥在一起。柳如煙劍法狠辣,招招緻命,林文遠憑借着一股蠻力和靈活的身法,勉強抵擋。但時間一長,漸漸落了下風,身上多處被劃傷,鮮血染紅了衣衫。
張允濟心急如焚,想要上前幫忙,卻被幾個殘餘的黑衣人攔住。他揮舞着手中的官刀,奮力拼殺,每一次揮砍都帶着怒火。腦海中閃過這些日子與林文遠并肩作戰的點點滴滴,這個看似文弱的書生,關鍵時刻卻如此勇敢無畏,為了保護自己不惜性命。
慧空和尚見勢不妙,疾步趕來支援林文遠。禅杖與軟劍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柳如煙見又多了一個對手,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鎮定下來。她突然改變招式,劍走偏鋒,朝着慧空和尚的要害刺去。
就在這時,一聲嬌喝打破了緊張的局勢。“住手!”是柳如眉,她不知何時掙脫了束縛,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柳如眉看着陷入癫狂的姐姐,眼中滿是痛心和無奈:“姐姐,别再錯下去了!”
柳如煙聞言,動作一頓,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那絲猶豫便被瘋狂取代:“錯?我有什麼錯!是這個世道對不起我們!”說着,手中的劍再次揮出,目标卻是柳如眉。
柳如眉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姐姐。千鈞一發之際,慧空和尚飛身擋在她身前,禅杖堪堪架住了柳如煙的劍。巨大的沖擊力讓慧空和尚連退幾步,嘴角溢出一絲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