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兒邊走邊和罐兒說着她出去這一趟聽見的話，“我還聽說，昨夜主子讓珂甯公子宿在了寝殿呢。”

“宮裡頭到處都傳遍了呢。”

“看來這位珂甯公子果真得了主子青睐。”

她話音剛落，就見無言推開門走出來，停下了腳步。

“公子。”二人住了口，齊齊與無言問安，随即不再提方才的話，隻說着，“許大夫明日就回金陵了，公子這幾日可覺着好些了？”

無言神色如常，“我好多了，又下雨了嗎？”他話音落下，剛剛隻有幾絲的細雨，此刻下成了綿延的線，起了水霧，狸花花不知道從哪處草叢裡打了滾兒，滿身髒東西蹿到了無言腳邊，尾巴輕輕拍打着他的腿，他低頭看去，狸花花蹲在他腳上，隻有尾巴一甩一甩的，和他打了個招呼。

無言彎腰将它抱在懷中，輕輕拍掉了它身上的殘枝樹葉。

“公子放下它吧，瞧它身上多髒，都把您手給蹭髒了。”

無言咳嗽了一回，溫聲道：“沒關系。”他還拿了帕子來仔細給狸花花擦幹淨。

“這小貓可真是的，主子有時候想抱它一下，它還伸爪子呢，它每回跑來，您抱它，它就一動不動。”瓶兒把水盆放在一旁。

把貓收拾幹淨了，無言也沒進去，抱着貓坐在房檐下，心不在焉的看着春雨卷着花瓣落下。

他剛剛推開門時，有聽見瓶罐二人說的話。

*

再不出去一趟，就來不及了，連着三日被裴雁回留宿寝殿後，珂甯一早就慌不擇路尋了借口出去。

誰也沒攔他。

他一路行至他們來金陵住的客棧，敲了房門進去，就見扮作他随行護衛的謝長流門邊，警覺的打探過外頭有沒有人跟着，随後關上門，回身一看，珂甯坐在那兒哐哐喝水。

“公主連口水都不給你喝嗎？”謝長留不解，在他對面坐下，見他兩眼無神，神色呆滞。

“别說了。”珂甯趴在桌上，有氣無力，“别說水，這幾日我夜裡連個覺都沒睡過。”

謝長流嗤笑，“當初可是你一心想要去的，如今滿金陵都知道有個北都來的少年郎，對長樂公主心生愛慕，甘為公主入幕之賓，你可成了金陵的大紅人，怎麼現在後悔了？”

珂甯欲言又止，憋了好久才開口，“我也沒猜到公主當真會讓我睡在她的寝殿呀。”他一個北都人，身份不明，若是正常的姑娘家，怎麼會讓一個不明身份的男人同宿一室……

他想不明白，隻覺着這長樂公主果真不是一般女子。

謝長流神色一斂，不再說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公主可有發現你的身份？”

“沒有！”珂甯跳起來，“我晚上可都穿的整整齊齊躺着的。”

“先說正經事，打探的如何了？”謝長流不再說那些閑話。

珂甯說了起來，“這幾天，我已經走遍了整個長樂宮，沒見着什麼特别之人。不過我有見到一個叫無言的男人，點燈節那日，我們也見過他的，不過他當時戴着面具，前幾日在長樂宮某座院落遇見他，看着很是眼熟，一問果真是他。不過我打聽過，他是公主從江南帶回來的一個琴師，也是公主的枕邊人。”

謝長流不再理他，敲了幾下牆壁，召集了此行所有人，“珂甯身份可能已經暴露，我們要盡快制定出計劃。”

“珂甯，你快畫出長樂宮布局圖。”謝長流拿出紙筆。

珂甯不解，“怎麼會呢？”

當真是不開竅，謝長流敲了他的頭，“你以為那是個什麼地方？公主豈是普通女子？定是有人試探出了你的身份。”

珂甯恍然，“難怪那日有人偷襲我？但我打赢了他，他不曾近我身半分。”

“其他人呢？”謝長流一邊問，一邊給她研墨。

珂甯提起筆，猛然想起，“是還有個人，他自稱是公主府總管，魯青行，難不成是他看穿了我？”

“魯青行？”念了一聲名字，謝長流臉色一變，“事不宜遲，我等今夜就得夜探一回長樂宮。”

“你需要畫出那位琴師所住的院落詳細位置。”

“今夜我等務必當心，如果撞見魯青行，不要戀戰，直接撤退。”謝長流安排下去。

“他看着是武功不錯的樣子，倒也沒厲害到師兄你這麼怕遇見他吧？”珂甯嘟囔着。

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謝長流拍了他的頭，語氣沉重，“那可是當年一刀砍下左林軍飛騎将軍頭顱之人，你說他厲害不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