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這封信,到了江南,交于飛鷹營王将軍,他自會替你安排好一切。”
無言沒有接,他皺着眉,清瘦的面容上猶帶着幾分蒼白,“我想和公主見一面。”
“我走與不走,我要和她當面說明白。”
魯青行幹脆将話挑明,“如今你們雖然都已經長大成人,但公主是還有些孩子心性,她與你說的那些話,不過都是哄騙你,讓她尋些開心罷了,實則你與她二人從前關系并不好,見面總是起争執,後來公主還說過要與你老死不相往來。所以從今日起,還是各走各的,不再相見為好。”
并不好嗎?無言靜默的坐着,人已離去,桌上茶以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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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準備回上京,裴雁回也不是無事可做,虞夫人知曉她要回上京了,遞了拜帖就進長樂宮與她長談了許久。
又有金陵的買賣鋪子的管事們進來說話。
一來二去的,兩三次便過了。
珂甯換回了男裝,終于自在了,她被裴雁回任意妝扮了好幾日,心裡确定裴雁回果真是将她當作了布娃娃般打扮。
“多有意思。”裴雁回總是這樣說。
她不大懂裴雁回說這句話時,心裡頭到底在想什麼,畢竟她們是因為算計而相識,時間也太短,她并不能看懂公主在想什麼。
今日好不容易公主不再讓她扮姑娘,她知道是分别的時候了。
裴雁回見了謝長流,這是他們幾個被關在長樂宮後,裴雁回第一次見謝長流與他說話,她神色淡淡,“我并不相信你們,所以你随我回趟上京,等他們平安離去後,我自會再讓你離開。”
謝長流沒多想,“在下答應公主,多謝公主不殺我等之恩。”
物什都歸了箱籠,隻有一物,九歌抱着進房與裴雁回說,“主子,聽雨是帶回上京,還是留在金陵?”
裴雁回正在親手卷畫軸,聞言,手上的動作停了一瞬,方道:“讓他帶走吧,沒準兒日後他還能以此為營生。”
九歌點頭,“是,主子。”
她又問,“您真不再見見他了嗎?”
“不見。”裴雁回把畫像裝進了紫檀長匣中,頭也沒擡。
“此生也不會再見了。”
這話說的決然,九歌不再多問,抱着琴退下。
長樂宮進進出出的車馬有許多,都知道長樂公主馬上就要啟程回上京了。
連金陵府守備軍都不敢多攔長樂宮的馬車進行例行檢查。
終于到了啟程這日,一早天色不錯,長樂宮外林大人率領大小官員拜别。
待到裴雁回上了馬車,不少人看見她身側有一覆着銀色面具的男子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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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上京這一路都很安生,隻是九歌一直惦記着一事,“也不知道瓶兒和罐兒能不能找到狸花花。”
貓原是也要帶着回上京的,隻是啟程前一夜,它跑出了長樂宮,漫山遍野找了許久,都沒找着,無法,回上京的日子都已經定下,是不會為了一隻畜牲改日期的。
“都說狸奴養不熟,養了三年,它還是不愛回家。”靈素歎氣。
公主要回上京,自有禮官領人在上京城門外恭候。
待到馬車停下,禮官高喝說詞,“微臣恭迎長樂公主回京。”
裴雁回方才驚醒,外頭請安聲頗是響亮,片刻之後,她方才撩了簾帳一角,免了衆人的禮,符成兆今日奉太後之命前來迎裴雁回入宮,此刻上前來,“公主,太後娘娘命奴才前來迎公主入宮,數月不見,娘娘甚是思念公主。”
若按照以往,裴雁回大抵是不會答應的,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落太後臉面的事,她是極願意做的。
又見有人在後喚了一聲,“公主,多月不見……”
“入宮吧,莫讓太後娘娘久等。”裴雁回看也不看那湊到馬車前的年輕男子一眼,放了簾帳。
符成兆都一位自個兒是聽錯了,很快就與魯公公打了個照面,接替了飛羽衛的儀仗隊,護送着裴雁回入宮。
張姑姑也在,還不曾與裴雁回打過照面,正與魯公公短暫的交接了一回。
浩浩湯湯一行人分做了兩撥,裴雁回身邊跟了靈素與琢玉二人。
九歌則是跟着回了公主府,引着人下了馬車,張姑姑神色未變,問九歌,“他是?”
九歌将前因後果都說了,張姑姑點了頭,“收拾好西邊的客院,讓他暫且住下。”
這上京的風吹的金陵都大,不多時,有心人就都知曉,長樂公主多帶了一人回上京。
公主的車駕行在前方,孫顯真騎馬跟在身後,他生的自是英俊的,隻是如今神色郁沉,他巴不得裴雁回永遠都别回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