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臨兒長大之後想做什麼?”
照臨置身于宅府之中,站在大樹下,金黃色的樹葉緩緩飄落。在不遠處一位着華服的婦人背對着她蹲下,與面前的小孩平視,伸手輕輕拂去小孩額間的汗。
“我想同母親一起!”小孩思考了會認真道,“我想同母親一起鎮守邊域,不讓妖獸侵犯。”
“昨日來的真人可是說阿臨你極有天賦。”婦人被小孩認真的模樣逗笑,将小孩一把抱起,往房内走去,“阿臨你不想成仙嗎?”
見婦人離去,照臨趕忙擡腿想追上婦人,腳卻像有千斤重,怎麼也擡不起。忽的,天旋地轉,周圍的畫面變得模糊,在一瞬後轉變成了宅内。看着周圍的場景,照臨隻覺得熟悉極了,胸口發悶。
房内是身穿軟甲的少女,她黑發束成馬尾,臉上還帶着些許未褪去嬰兒肥,身材高挑,腰背挺直,像青竹般,帶着少年的意氣風發。她将佩劍放于桌上,一旁還有打包到一半的包裹,她打量着房内,似在想還有什麼遺漏。
“阿姐!”女聲自門外傳來,聲音落下幾息後,一身穿藍裙的女孩才出現在門外,因奔跑顯的有些氣喘籲籲,臉泛上了紅暈。
“還好趕上了!”藍衣女孩進入房内直接落坐,從袖口處掏出枚玉佩,那玉佩随着繩索左右轉動。上方刻着的正是‘照臨’。
“我給你做了個玉佩,特地去求國師替我開了光,可保你平安。”女孩語調上揚了幾分,像在邀功。
“我在家等你和母親回來。”
“好,我們會回來的。”少女伸手想接過玉佩,就在她的手接觸到玉佩的一瞬,符文自玉佩處顯現,金光爆開,桌子開始變得扭曲,地面似水波扭轉。下一刻金光将一切吞噬殆盡。
“噗!”照臨一口黑血吐出,映入眼簾的是那一雙似妖的手,金光在關節處凝成骨刺,符文如血般在皮膚下流轉。她調整了下姿勢,身上的骨頭像被人打散重裝般疼痛,發出“咔咔咔”的聲音。
拖着身體勉強靠着身後之物坐起,照臨這才注意到,自己已不在綠洲。手觸及身後是石牆感,上面雕刻的紋路膈的她背處傷口越發疼痛,指尖傳來涼意。
照臨收回手擦了擦指尖的黑灰,側過頭看向身後。這是個巨大無比的石牆,壁上雕刻着各式妖獸,有巨虎站在山巅大吼,長蛟盤旋在半空,驚雷圍着其,那四指爪處若隐若現出現了第五指,有化龍之勢。
石壁側上方刻着一個大圓,血紅色液體在半圓内流動,玄鴉圍着那圓,正是初入妖界時所見的血月。比人還大的藤木自高空垂下,比臂還大的藤葉下是指尖大的白石花朵,花芯呈鮮豔的紅色 ,散發着清香,照臨看着那花不自覺伸手想去碰那花芯。
“想死你就碰。”低沉的聲音響起,打斷了照臨的動作。
随着聲音響起,白花迅速合攏,藤蔓飛速上升,消失。照臨擡頭順着藤蔓上升的方向看去,那隻剩下一片石壁頂,刻着一隻虎身龍頭鳥鳳尾的妖獸,四爪處骨刺突出。它怒目而視,張着大口,利齒上金光閃現。那妖獸極大,占據了三分之二的石壁,石壁另一側是烏泱泱的修士,二者呈對立之姿。
不知是不是照臨錯覺,那妖獸瞳孔像轉偏轉了一些,對上了她的視線。
“呃!”照臨低頭捂眼,疼痛感自眼球擴至全身,像火燒般,她好似已經聞到了燒焦味。血自眼框流出,飄起彙聚在血月處,隻幾滴就将那月填的隻剩一些缺口,石壁上的畫動了起來!虎獸擡爪拍下,山崩地裂。驚雷直劈長蛟,那蛟獸也不躲,直直往前飛。
隻是此刻的照臨根本無力注意到這些,她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身體如架在火中。她無力的倒在地上,那些被黑火焚燒的魂魄哭嚎聲突然清晰。
原來他們那時是這般感受嗎... ...
雷火在蛟獸身上燃燒 的刹那 ,照臨身上金光凝聚,已有了獸形。照臨似不堪痛苦,強撐一口氣,撞在了石壁上,血液在石壁上飛速流動,彙向了那還缺了個口的血月。
蛟獸瞳孔驟縮,飛向那輪血月,在那月亮變成圓月時一口将那血月玄鴉吐下,蛟吼聲穿透時空,在照臨腦中炸開。
千裡之外。
“呵,這就是你所說的大事嗎?她可不一定活的下來。”青衣男子收回神識,不再關注石室内,目光落在了面前的棋盤上,他對面坐着的正是丹河鎮客棧掌櫃。
掌櫃笑着将手中的黑棋放到原是白棋的位置,開口道:“這一局勝負已定。”
“我看不懂你這些文绉绉的東西,我隻知道我剛醒來還沒有玩盡興便被你打斷了。”青衣男子往椅背癱去,露出半截手掌,那上方布滿了鱗片,“你喚我來,還要我變人形,什麼破規矩。”
“蛇九,我這可容不下你的本體。”掌櫃手在棋盤上一揮,青煙冒起,變成了另一盤殘局,“她該醒了,該你去了。”
“記得付報酬。”蛇九話音剛落便消失在原地,留藤椅輕微的搖晃。
照臨緩緩睜開眼時,壁畫已全部恢複如初,她半坐起,金符在她的意念下竟全數消失,恢複成了她手本來的模樣。
沒有被火燃燒的痕迹...夢嗎?
照臨暗想道,腥臭味湧入鼻内,一雙青色長靴映入眼簾。
“現在你還覺得人妖不同嗎?”來者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