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謝我,”詹姆斯四世似乎被伊麗莎白·都铎驟然親近的态度所鼓舞,試探性地撫上她如玫瑰花瓣般粉豔的臉頰,“我還有更好的禮物給你。我會在今天的國務會議上将正在建造的戰艦命名為‘伊麗莎白号’。它将成為蘇格蘭海軍中最壯觀的戰艦,就像你是荷裡路德宮最耀眼的明珠一樣。”
伊麗莎白·都铎微不可察地縮了縮,終究看在丈夫剛剛向她承諾了特權的份上,允許對方的手輕輕落在自己臉上。她的心緒複雜難言,既因為詹姆斯四世的極力讨好滿足了她的虛榮心,又清晰地意識到丈夫的膚淺愛慕主要來源于對她容貌的迷戀,而非真正的理解與尊重。
……
英格蘭的秋日難得有這樣明媚的陽光,但裡士滿宮的議事廳内微妙的緊張氛圍卻仿佛一層無形的屏障,将光明與歡樂隔絕在外。亨利七世端坐在主位,身旁是他最信任的顧問們,包括那位都铎王朝的大家長,瑪格麗特·博福特。國王的面容比以往憔悴許多,失去愛妻的傷痛雖已過去兩年多,卻仍在他的眼底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
“諸位,”亨利七世的聲音沉沉,“我想你們都清楚我召集這次會議的目的。”
大臣們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自從約克的伊麗莎白逝世後,國王的再婚問題就一直是宮廷中最敏感的話題之一。今天,這個議題終于被正式擺上了台面。
“陛下,”财政大臣謹慎地開口,“考慮到王國的穩定和王室的延續,您的再婚确實是一項需要慎重考慮的事項宜。”
亨利七世的目光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最終落到母親身上:“我已經四十八歲了,時間對我而言并不充裕。”
瑪格麗特·博福特端坐在座位上,銳利的眼睛裡閃爍着政治家的精明:“我的兒子,上帝奪走了我們親愛的亞瑟與伊麗莎白,但他或許會賜予你一個新的機會,一個确保都铎王朝延續的機會。”
亨利七世的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我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瑪格麗特和她的西班牙丈夫身上。”他的聲音中流露出一絲抗拒,“盡管費爾南多六世表示他會尊重瑪格麗特,但等到他成為英格蘭共治國王,誰能阻止他背信棄義?”
“恕我直言,陛下,”眼見議事廳的氣氛因為這個可怕的未來而愈發沉悶,外交大臣适時插話道,“各國已經開始舉薦他們心目中适合的候選人。法國國王路易十二推薦了他的外甥女熱爾梅娜·德·富瓦;而神聖羅馬帝國皇帝馬克西米利安一世則提名了自己的女兒奧地利的瑪格麗特女大公。”
“還有阿拉貢國王費爾南多二世,”财政大臣補充道,眼中閃過一絲諷刺,“他推薦了他的侄女那不勒斯的喬安娜。”
亨利七世輕蔑地哼了一聲:“我這位親家能有這麼好心?他巴不得我為了伊麗莎白誓不再娶,或者幹脆早日離世,好讓他的兒子統治英格蘭。”
大廳内回蕩着低沉的笑聲,但很快又恢複了嚴肅。
“我需要一位能夠為王室帶來男性繼承人的王後,”亨利七世站起身,走向窗前,“一位适齡、健康、有生育能力的王後。”
瑪格麗特·博福特的目光追随着兒子:“你心中已有人選了嗎,亨利?”
國王背對着衆人,望向窗外的花園:"我需要更多的了解。這不僅僅關乎我個人的偏好,更關系到王國的未來。”他轉過身,目光堅定,“我要派遣使節前往法國、神聖羅馬帝國和那不勒斯,親自會見這些候選人,了解她們的品性、教養和健康狀況。”
“明智的決定,陛下,”樞密院大臣點頭贊同,“但我們也要考慮到這些婚約可能帶來的政治影響。”
“政治考量固然重要,”亨利七世承認,“但我不會僅僅為了政治利益而犧牲王朝的延續。英格蘭未來王後最重要的職責是生育健康的王子。”他轉向外交大臣,“立即準備使節團,我要盡快得到關于這些候選人的詳細報告。”
會議結束後,亨利七世獨自留在大廳中,遠眺天邊的夕陽。瑪格麗特·博福特靜靜地走到兒子身邊。
“你在想什麼,亨利?”她輕聲問道,聲音中帶着罕見的柔和。
“伊麗莎白,”國王低聲回答,“我在想如果她還在,一切會多麼不同。”
老夫人的眼中劃過一絲憂傷:“她是個好妻子,也是個好母親。但上帝有他的安排,我們必須向前看。”
亨利七世轉向母親,眼中混合着悲傷和決心:“我不能讓都铎的血脈就此中斷,我不能讓亨利七世成為都铎王朝唯一的國王。”
“你不會的,”瑪格麗特·博福特堅決地說道,“隻要你做出正确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