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川心下一悚,整個人都僵了一下,以為是什麼地鐵搶劫案件,戳在後面的是歹人鋒利無情的刀尖,歹徒下一秒就要厲聲威脅,讓他掏出兜裡所有的錢款。
周川頭一次這麼懊惱,懊惱自己為什麼不多帶一點現金出來,要是掏出兜裡的三瓜兩棗後身後的歹人不滿,直接庫庫捅他幾刀怎麼辦呢?
周泠還那樣年輕,不能沒有哥哥,清沅要是知道了也會很傷心。
這麼亂糟糟地想着,周川忘記了遇見歹徒不要主動看對方的臉的金科玉律,下意識扭頭。
意外的是他沒有對上歹徒醜陋猙獰的臉,反倒對上一張白淨動人的美人面。
青年生了一副絕好的相貌,桃花眼,櫻瓣唇,一頭滑順的長發是挑染的粉色,自然挂在耳邊,露出的那隻耳垂上嵌着一枚銀色的耳釘。
雖然對方比周川要高上小半個頭,但光看臉的話,年紀貌似比他還小一些。
年紀輕輕的,就走上了違法搶劫這條不歸路。
周川除了害怕,難免覺得可惜和不忍心,忍不住出言告誡:
“你年紀還這樣小,幹什麼營生不能活呢,犯不上做這種事的,回頭是岸罷......”
老實人臉色一闆正經地嚴肅,像個古闆守舊的大家長,話落,美人先是愣了下,繼而理清對方堪稱清奇的腦回路後,不怒,反倒笑了出來。
美人的睫毛很長,眼尾長着一粒黑色的小痣,他這麼一笑,那顆淚痣就跟活過來了一樣,愈發妩媚動人。
被對方臉上的笑容晃了一下眼,周川後知後覺抵在後面的東西壓根不是什麼奪命的刀尖,而是美人的修長冷白的手。
先是指尖輕點試探,确認他不會反抗後,整張冰冷的大掌都貼了上來。
美人嘴角笑意未減,一邊品嘗那東西的手感,一邊貼在他耳邊悉心安撫:
“乖,别出聲。”
“我隻摸摸就好......”
熟稔自然的語氣好像他不是什麼地鐵上冒犯他人的陌生人,隻是作為客人被邀請到主人家裡,享用了一場盛宴。
周川确信自己不認識這個人,也搞不明白,這樣的人為什麼要做這種莫名其妙沒有意義的事。
可能是對方的手法過于遊刃有餘,周川漸漸麻了半邊身子,連握着把手的動作都顫巍巍的,有些力不從心。
老實人還在跟頭頂的吊環作鬥争,他不知道的是,早在他踏入地鐵車門的那一刹那,身邊那一群人就已經開始窺伺起來。
甜美的果實一旦落入狼群,便會引發一場躁動的騷亂。
他們表面上披着一層僞裝的紳士的皮囊,實則都在暗中等待,隻要有一個人出手,其他人就會一擁而上,把人吃得半點不剩。
好在這位年下的美人也不是什麼好惹的,隻眼神冷冷警告一番,就吓退了一幫雜碎,自己獨占了鮮甜的果肉。
地鐵吱呀吱呀駛過無聲的軌道,不知道過了多久,“叮”的一聲,到站鈴聲響起,車門緩緩打開。
後面被人輕輕拍了一下,周川終于從那陣讓人目眩神迷的感覺中驚醒,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耳廓突然一痛。
美人輕咬了下他的耳朵,嗓音沙啞而餍足:
“感謝我吧,不然你可就糟糕了。”
小羊羔落入狼群是會被拆吃得連骨頭都不剩的。
說着,他意有所指地掃視了一下周圍,那些暗中凝視過來的視線登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莫名其妙被人做了這種奇怪的事,居然還想讓自己感謝他,泥菩薩也有三分脾氣呢。
周川小發雷霆,決定丢掉名為禮貌的良好品德,不要回應他的話。
他閉上嘴,在青年顫顫的輕笑中,有些惱然地下了車。
身後地鐵車門緩緩合上,美人站在原地,豔紅細長的舌尖舔了下唇瓣,嘴角勾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你們說得沒錯。”
“新來的,滋味不錯。”
随着這聲意味深長的喟歎,畫面失真,空間開始扭曲。
僅僅一眨眼的功夫,美人便直接消失在原地,仿佛從未出現過。
......
到家時,周川的腿還是軟的,累了一天了,整個人像是憑空被抽幹了精.氣,軟趴趴的,他隻想好好睡上一覺。
隻可惜老天注定不會讓他如願。
打開門,此時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一張臉徑直闖入眼簾。
周川頓在原地,沒有立馬進去。
那人正坐在沙發上,手裡拿着張報紙,好像很早就等在這裡,隻等目标落網。
可能是看到周川眉頭一閃而過的蹙起,那張惡毒而美貌的臉似笑非笑地看了過來,仿佛看見周川不痛快他就痛快了:
“怎麼,看到我不高興?”
溫涼衣支着半邊臉,看着他這個所謂的弟夫一臉憔悴地從外面回來,身上的腥氣都沒洗幹淨呢,就敢偷偷給他使臉色看。
心中覺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