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不到隐藏沒關系,抽六個重複六個也太誇張了。
“……再給我一個,最後一個。”
秦一樂乖乖遞給他一個,又是重複。謝霖黑了臉,幸好裡面的話梅是獨立小包裝,惡狠狠拆了一顆吃了:“該死的消費主義陷阱。”
應呈在紅燈前停車,笑了他一句:“自己手氣不行還怪别人?來,給我一個。”
拆開一看,裡面那張小卡閃着光,亮晶晶的,挑眉:“就這麼個東西?”
“拆到了?”顧宇哲眼睛一亮,一把拿過來卻失望地歎了口氣:“老大你這是小隐藏,奶媽塔雅,看見沒有,這個雖然也是白發小蘿莉但是單馬尾,不是大白要的那個,大白要的那個是塔雅的姐姐。”
“又不是小孩子了,就這麼一張卡片能有什麼好玩的?”應呈亂七八糟地抓了一把話梅塞進兜裡,一打方向盤繼續上路了。
“二次元的事你少管。”顧宇哲說着繼續拆,謝霖忍不住,又拿了一包,陸薇薇瞪大了眼睛:“謝隊!最後一包了!”
“一個破卡片我還能拆不出來?”
應呈憋着笑:“就你那個手氣,還是算了吧,放着我來。”
“放屁,我運氣很好的。”謝霖說着雙手合十夾住那包話梅拜了拜,這種事信科學不如信玄學,拜完了拆開一看,沉默了。
一模一樣。
車裡爆發出應呈公雞打鳴一般的高亢笑聲。謝霖一掌拍了回去。
顧宇哲歎了口氣,彙總了一下幾張卡片:“大白早把其他卡抽齊了,就差那個卡茲,這幾個給他也沒用,你們留着玩吧。”
謝霖就把那一疊重複卡随手揣進了兜裡,顧宇哲把其他幾張都丢進了塑料袋,想了想,把應呈抽到的那張小隐藏收起來了。
秦一樂和陸薇薇也沒拆到什麼好卡,算下來居然應呈是手氣最好的那一個。
一車總共五個人,四個黑鬼。這四個黑鬼裡,還有一個特别黑。顧宇哲算了算虧損,欲哭無淚地掏出面包和餅幹給車上人分了分。
“小心點吃,别弄髒你們嫂子的車。”
謝霖罵了一句:“……死男同。痕檢和法醫怎麼說?大白和淩法醫不是都在專案組嗎?”
陸薇薇一口小面包下去,脖子被噎得抻出了二裡地,趕緊灌了口可樂,才說:“曹叔呢,他怎麼還不回來?”
應呈有些牙疼,長歎了一口氣:“估計一時半會回不來了。我聽說局裡給他申請辦了留外學習手續,要不然也不會調淩法醫過來。”
自從曹銘遠赴外國交流學習,蘭城市需要法醫全靠外地借調,本來以為大家湊合一個月也就過去了,誰想到三個月了還沒回來,這才隻能緊急調過來一個淩霄。
“那曹叔就不回來了嗎?”
“等學習完了應該會回來的。”謝霖皺了皺眉,“那個課題……叫什麼來着?”
“鞣屍,我們國内不多見,當年曹叔畢業論文寫的就是這個,國外提出曹叔當年有個數據是錯的,他這才申請的出國交流。大白和淩法醫應該已經去案發現場了。”
“那專案組那邊呢?”
“勝利化工廠的屍檢淩法醫是做完了再過去的,大白那邊是聽說我們的這個案發現場很簡單,所以隻派了他一個人。”
謝霖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模樣,考慮着現場直接向淩霄打探情況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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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璟瑜挂斷電話,又尴尬地輕咳一聲,沒想到推門進去居然要花這麼大的勇氣,倒是陳強啜了口熱茶,悠悠道:“璟瑜啊……”
他沉默片刻,麻溜進去了。
陳強臉上傷痕密布,東一塊西一塊像一副醜陋拼圖,一眼看去難辨表情:“我是真沒想到你們倆……”
他迅速低下頭,不敢擡起,隻是悶悶“嗯”了一聲。
雖然他也不是這倆孩子的家長,但畢竟兩個人都算他看着長大的,倆男孩就這麼走到了一起,一口一個老婆,說實話還是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但這倆孩子一路走過來也不容易,外面還有林希跟個瘋子似的虎視眈眈,最後還是歎了口氣:“你爸媽,和他爸媽怎麼說?”
傅璟瑜攥起手,嗫嚅着唇,半晌才道:“能怎麼說?我們倆自己選的。”
“我也沒有别的意思,我不理解,但你既然說是你們倆自己選的,我好像就沒有什麼該說的了。”警察手冊也沒有明寫禁止警員談同性戀愛,隻是他最後還是忍不住問,“孩子呢?不要了?”
他肩膀顫了一下,小聲道:“……是我對不起阿呈。”
這話鋒的走向越來越不對勁,陳強旁邊的警員輕咳了一聲,尴尬得眼神四處亂瞟。陳強終于反應過來,連忙說:“算了,也不是來找你話家常的。你也知道你哥的情況,我就不多說了,他這次給你發的照片,你沒有什麼想法嗎?”
傅璟瑜是第一次覺得話題轉到林希上他會覺得輕松,悄悄呼出一口氣,這才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照片上的那個孩子你沒見過?”
“沒有。”
“他越獄了以後,從來沒有聯系過你?”
“沒有。不過,”他站起來,走到沙發後的那扇窗前,指了指對面那棟樓的601,說:“他應該沒有放過我,這段時間可能一直在想辦法盯着我。我回來以後已經把家裡裡裡外外都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竊聽或者監控設備,手機電腦我會找阿呈幫我檢查的,但是對面那棟樓,我希望你們幫我查一下。”
當年林希用他的名字把正對應呈家的那套房買下來了,在無數個日夜,都從那套毛坯裡遠遠地看着他們,後來林希被抓那套房也被查封了,應呈放下心來以後也就沒有搬家,畢竟換房子也不怎麼方便,而且就算換了林希真要找還是能找上門來,但此刻林希發來的照片讓他突然生出一種恐懼。
——好像對面那套房裡有人似的。
“你放心,我們已經去過了,封條都是好的,确實沒有人進去過的痕迹。”
他深呼一口氣,那種恐懼感仍然蛇一樣盤在他脖子上。
陳強沉默了一下,又說:“我們會派兩個人在樓下盯梢,這段時間你少出門。應呈跟林希是不死不休的關系,我怕他出事,專案組特意沒帶他,你也别胡來,有事第一時間聯系我。”
他不敢直視陳強被林希毀滅的臉,又别開眼點了點頭,道了聲“好”。
“你的DNA檢測報告今晚就會出來,到時候我會給你發消息的。”陳強起身要走,卻突然又止住了步子,千回百轉萬種文字,一句都說不出口,最後隻能婉轉成一句:“璟瑜,你倆都是好孩子,好好的吧。”
傅璟瑜攥緊手,見他帶着人離開了,等他後知後覺地應了一聲“好”,房間裡已經獨剩了他一個人。
會恨的吧。
好好一個應呈為了他不成家不生子,怎麼會不恨呢。
可偏偏應叔蘇姨,他爸他媽,每一個長輩每一個新朋舊友,都是那麼溫柔那麼和善的人,又哪裡狠得下心來恨他呢。
至于那DNA的結果,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