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城跟着夏軍一路進了包廂門。
門關上時,還能聽到夏軍對大堂經理囑托:“我特意準備的菜品呢?也該上了。”
一門之隔,有雙眼睛正在偷摸觀察。
時季晗小聲:“進去了進去了!”
他扯了扯另一人的衣擺,讓他看。
被扯住的那人死也不動,一臉絕望地手捂住眼。
沈清淮仿佛看到了自己職業生涯的盡頭。
他沒臉了。
一同被拉過來的還有時伯川,此時他正坐在座位上,用喝水掩飾自己的尴尬。
他不是,他不想,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鬼使神差來這裡。
“噸噸噸”
時季晗問:“哥,你那麼渴啊。”
時伯川緊握杯壁:“嗯。”
“噸噸噸”
他要用水來沖淡蒙住他的豬油。
沈清淮跟他目光相撞,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病相憐的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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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品蓋着餐蓋,一個個碼好、擺放整齊,被侍者推了進來。
夏軍給兩人倒了杯紅酒,熱情介紹:“别的不說,就裡面那道龍須桂魚,湯鮮肉美,爽滑彈牙。”
又轉頭暗示侍者接話,幫他介紹下這頓飯到底用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錢。
侍者神色古怪,忍不住低頭看了好幾眼菜單。
沒走錯包廂啊,哪來的什麼桂魚什麼彈牙,你們城裡人就是花樣多哈,一道菜起七八個名字,擱這兒葫蘆娃叫爺爺呢。
周景城猶然不知,十分期待:“是麼,夏總真是費心了。”
要知道他最近忌口十分嚴重,他的私人健身教練硬是說他漲了五斤再也不是完美體重,連吃半個月健身餐,周景城都懷疑自己要喪失味覺了,感覺活着也就那樣。
手機滴滴滴響起來,是私教在親切慰問他晚上吃了什麼。
周景城當自己聾了,隻顧看着即将被揭開的餐盤。
一道綠油油的拍黃瓜,擺放整齊得映入眼簾。
周景城覺得夏軍貼心,知道他要糊弄健身教練,還特意上了道小涼菜。他拍下來,發給私教,對夏軍說:“好了,我們的桂魚呢?”
别鬧了快讓他吃飯。
夏軍連說:“下一道就是。”
侍者又揭開了一個餐蓋,綠油油的拍黃瓜。
周景城:“……”
分餐制好,一人一份,挺講究。
又又揭開一個餐蓋,綠油油的拍黃瓜。
周景城:?
又又又揭開一個餐蓋,一連揭開了所有蓋子。
綠油油的拍黃瓜。
周景城:???
他深吸氣,握着筷子的手隐隐顫抖。
侍者察覺到包廂中逐漸古怪的氣氛,飛快道了句“您慢用”,撤離現場還不忘帶上門。
隔壁的時季晗不斷聽到耳邊的系統提示音。
【叮,惡毒值+2】
【叮,惡毒值+4】
【叮,惡毒值+3】
……
時季晗縮了縮脖子。
媽呀,這麼大的怨氣啊。
周景城扒拉扒拉拍黃瓜,試圖找出海蜇化在裡面的證據。
什麼都沒有,除了黃瓜還是黃瓜。
他對夏軍說:“空運海鮮?五星級主廚親自料理?夏總何必那麼麻煩,下次直接端洗菜盆上來不就行了。”
夏軍完全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他急得恒溫包廂裡出了一額頭汗,邊擦邊讪笑:“周總實在是不好意思,我确實點了很多菜啊!”
周景城說:“不好意思給我點十盤拍黃瓜,好意思你打算點幾盤?”
他放下筷子,心想還不如回家吃蛋白粉拌香蕉泥,接了個鬧鐘就起身:“夏總慢吃,我還有事,先走了。”
周景城穿上風衣,直接走人。
夏軍連忙追出去:“周總!周總!我們的合作還沒談呢!”
“您不是喜歡紅酒嗎?我送您一瓶、不,十瓶!”
周景城腳步加快,生怕被身後的十道拍黃瓜給追上。
太綠了,綠到讓他發慌。
“周總,周總!”夏軍爾康手。
他跑動中撞到了桌子,紙質訂單飄了下來。
夏軍拿起一看,鼻子都氣歪了。
誰能告訴他,什麼叫翡翠冷萃冰霜薄片?什麼又叫東方秘制青綠琉璃塊?
誰換了他的菜單?
是、誰?!
夏軍在這邊無能狂怒,隔壁包廂裡,時季晗一手龍蝦一手桂魚吃得非常開心,鼓着腮幫嚼嚼嚼,還不忘跟兩人邀功:“看,我說吧,絕對沒問題!合作這不就沒戲了。”
别管手段,就問你事情辦沒辦成吧。
沈清淮也夾了一筷子魚,放在盤子裡都快戳爛了都沒進口,憂心忡忡,眉頭緊蹙:“時季晗……三弟,我明天不會上财經新聞和社會新聞吧?”
時季晗一擺手:“怎麼可能?要上也是我哥上啊。”
順便讓他穩賺一波惡毒值。
“咳、咳咳咳!”時伯川被水嗆住了。
哄堂大孝。
沈清淮連忙幫他順氣,兩人對視一眼,突然覺得心從未有過得貼近彼此。
時伯川順勢伸手,緊緊拉住了他。
要丢臉一起丢臉哈,誰都别撇下誰。
時季晗最後往嘴裡塞了一口餐後西瓜,摸摸肚子,惬意眯起眼:“吃飽了。”
他翻了翻自己的惡毒值,-12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