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張，模特身穿印有公司标語的裹屍布西裝，“狼性文化”，“彈性工作”，“扁平管理”将人緊緊勒住。他背着行軍床，手裡抓着“早日暴富”字樣的頸枕，帶着黑眼圈的眼空洞看向鏡頭。

第二張，層層疊疊的歐式大裙擺繁複沉重，是由一張張可食用色素紙疊出，每一張上面都寫滿了老闆畫的大餅，将模特死死壓住，堪稱吃餅の紙裙藝術。

配飾是一副“我簡單講兩句”衛生卷紙耳墜，足足五米長的廢話演講稿，是老闆在臨下班時一個人的狂歡。

除此之外，還有ppt激光滾屏風衣，咖啡膠囊串成的連衣裙等等，連配飾都有所設計，什麼功德木魚帽，“已讀不回”口罩，墓碑公文包，花圈耳機，墳頭高跟鞋。

周澤陽驚訝：“你創作沒有瓶頸嗎？”

“本來是有的，”時季晗癱在椅子上，望着天花闆幽幽道，“上了幾個月的班，就沒了。”

周澤陽頓時惺惺相惜，知道有老總的弟弟跟自己過得一樣慘，他就放心了：“你是不是有宣傳方案了？這次咱們聯合起來，絕對讓時總的宣傳費物超所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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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氏集團的新裝很快又上市了。

這個消息不用周景城去特意打聽，就有人不斷傳進自己耳朵裡。遞消息的人還都在用古怪的目光瞄他，等周景城問起時卻都在打哈哈，絕口不提到底為什麼，一副“你懂得”的樣子。

把你們這些謎語人豆沙了。周記豆沙包核善微笑。

這天，他終于從跟哈蘭的商戰中抽出空來，問孫秘書到底怎麼回事。

孫秘書給他看時氏的新裝宣傳：“是時少跟新人的合作産出，又上了熱搜，您看看。”

周景城随機點開一個鍊接，是衣服跟新能源電車的聯名廣告。

等會？跟新能源電車？

他點擊播放。廣告裡的女主提着裙子在地鐵站一路狂奔，由咖啡膠囊串成的續命戰袍叮個嚨咚響，高跟鞋裡藏着的濃縮咖啡液，随着踩踏滲出加班燃料：“燃料不足，動力不夠，怎麼辦？”

女主現場打開一個膠囊灌進鞋裡一頓猛搖，單腳踩地拎着鞋子念出廣告詞：“直流快充，快速補能，續航持久。”

然後轉頭以剛才的二倍速竄出畫面，跑出殘影。

周景城：？

他點開下一個。

是個職場短劇，主角在受盡上司打壓、同事排擠後，一把撕開裹屍布西裝，揚起碎布朝天大喊着“别人朝我扔泥巴，我說這泥來自黃土高坡”。随後立馬閃現黃土高原，在羊皮筏子上激流勇進，在黃土地上打起安塞腰鼓。

旁白深情朗誦：“人生，不止有一種活法；世界這本書，你又多讀了幾頁。”

周景城：？？？

“有病吧。”他說，手指又點進了下一個。

一個助眠ASMR主播戴着功德木魚帽盤腿坐在地上，被人一下一下地敲腦袋，帽上的led小屏顯示“功德+1+1”字樣。直播間标題：敲一下原諒老闆，敲兩下放過自己。

緊接着是一個吃播主播，正一邊喊着“寶寶們我們試試這個鲱魚罐頭味”，一邊從歐式大裙擺上撕下一張食用紙塞進嘴裡：“哇這個味道好特别，嘔，出乎意料的嘔嘔……好吃嘔！寶寶們……嘔。”

畫面一黑，主播緊急下播。

周景城看着翻車視頻，笑道：“這什麼營銷鬼才？幸虧不是我公司的人，有他和時季晗，真是時伯川的不幸。”

他順手就給時伯川轉發了個“工傷險投保須知”的鍊接，看似友商關心，實則貼臉嘲諷。

笑了半天發現不對：“等會，那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孫秘書指了指熱搜第一#時季晗誰又惹你了#下面的熱二，#特别鳴謝周景城#。

【這大膽的設計，前衛的宣傳，周總沒你操刀我不信】

【磕到了，兩人價值伍佰的愛情】

【相似的病情碰撞出愛情的火苗，看，熱搜大名都挨着】

【樓上？是飯麼你倆就端上來？】

孫秘書：“繼上次老闆你跟時少的合作系列一戰成名後，大家都覺得這些也是你的親傳大作。”

周景城那雙狐狸眼再也笑不出來了，他難以置信，反複确認：“我的大作？憑什麼這樣說？”

孫秘書已經退到門邊：“夫人剛來電話，說心理醫生要定時複診，别把自己憋瘋了。”

周景城“啪”一下把手裡的中性筆帽撇了。

恰好此時，時季晗的消息發了過來，問他過幾天的時氏新品發布會來不來。

【幾點了還不睡：給你留了C位】

周景城甚至都沒問他為什麼突然邀請自己，堅定打下兩個字。

【z：參加。】

他不但要去看看那個新的營銷鬼才，讓hr認準臉以後招聘好避雷。

還要去發布會上當衆澄清，時季晗的新裝系列跟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

【幾點了還不睡：奈斯！】

【幾點了還不睡：入場費1888，貴賓席3888，支持微.信支.付.寶哦親~】

周景城：？

天價小黃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