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感知到她強烈的意願,楚澄丹田的小芽激烈地跳動,開開合合的葉片間突然冒出一朵小小的花。
花瓣舒張,流動的靈力帶着水潤的清涼,拂過急躁的神經,滋潤四肢百骸。
“小師妹,凝氣聚水!”
詹初雨敏感地發現這一絲不同,厲聲呵斥。
像是跌入深深的湖底,透亮清爽的感覺瞬間刺激楚澄的神經。
她伸手,丹田内小花搖曳,菁純的靈力洶湧而出,在她手下凝成一條水蛇。
巨蟒呼嘯而出,帶着凜冽的殺氣,牢牢抱死幾近斷裂的藤蔓。
冷熱交替,蒸騰出大量白霧。
斷口處發出一聲枝幹碎裂的輕炸聲。
凝神去看,藤蔓根部的紅色褪去,露出淡黃的木制色調。
果然,有火靈根的不是這株淩霄花!
“師妹,左邊!”詹初雨目眦欲裂,扯破喉嚨大喊。
楚澄本能揮劍,劍體碰撞發出“叮”的聲響,灼熱的溫度順着劍身攀升,觸手滾燙。
那是一隻巴掌大小的鳥,鳥兒渾身通紅,像是一叢永不熄滅的火焰。
地上的藤蔓還在掙紮,木靈根支撐着它最後的生命力,它瘋狂朝斷口湧去,新生的枝條柔韌細長,抱住地上的法陣貪婪地吸食。
“滾開!”
詹初雨不顧身上的傷口,站在法陣旁邊,手中劍光閃爍,砍掉每一寸蜿蜒而來的不速之客。
火鳥驚恐逃竄,絕望地發現無論飛向哪裡都會被楚澄的劍氣阻攔。
意識到靠自己逃不出去,火鳥長鳴一聲,躲開楚澄的劍訣,一扇翅膀再次躲進藤蔓。
藤蔓像是有意識,自覺纏繞把它護在中間。
“一體共生!”
楚澄面色鐵青,瞬間看明白了現在的局勢。
這株淩霄花是尚未覺醒神志的木靈根。
而火鳥是已經有了靈智的火靈根。
火鳥借助淩霄花頑強的生命力汲取陣法靈力,而淩霄花配合它的操縱掠奪周邊的生存資源。
因為是被操縱,所以這株花本身機動性差,隻能依靠本能催眠獵物。
因為吸取的靈氣要供養兩頭妖獸,所以貪婪地不肯停歇。
“木火相生,要想辦法把鳥和藤蔓一起殺死!”楚澄頭也不回地呐喊。
“你放心上,我不可能讓他們偷到一絲一毫的靈氣!”
守在法陣邊的詹初雨再次揮劍斬斷貪婪的藤蔓,随着她揮臂的動作,腹部的傷口被扯動,斑駁的血痕灑了一地。
沒有了靈氣補充,藤蔓不再肆意蔓延,隻一圈一圈固執地纏繞在主枝上。
看起來是想借助靈氣催動植物自生,促使主枝重生再戰。
楚澄咬牙,靈氣化成巨大的水蟒,準确地将火鳥躲避的那一小團藤蔓球纏繞其中。
“嗷——!”
藤蔓深處,火鳥發出驚恐痛苦的尖叫。
水火相克,它被漏進縫隙的水灼得生疼,在枝幹中難耐地滾動。
它瘋狂地催動火焰,試圖蒸幹讨厭的水。藤蔓也在他的操控下拼命收縮絞殺,試圖擊碎水蟒。
楚澄咬牙加大輸出,水蟒霎時間又粗了一圈。
水火相觸,滾燙的白汽如同高壓鍋洩氣般瘋狂上湧,周圍像是一個巨大的蒸籠,焖到透不過氣。
炙熱的溫度讓遠處的詹初雨都臉頰通紅。
靈氣不夠了!
丹田處的小花肉眼可見地開始暗淡。
筋脈瘋狂運轉,抽取靈氣補充,但始終像是抽了水塞的泳池,出得多進得少。
不夠,遠遠不夠。
楚澄心急如焚,她看着滿天滾燙熱氣突然一愣。
誰說隻有河流湖泊才算水?
水蒸氣怎麼不算水!
再說,火鳥或許不怕純粹的火燒,但它分明怕燙。
水蒸氣反複加熱後的溫度可不容小觑。
楚澄眼神一亮,左手維持着水蟒輸出,死死勒住藤蔓球。
右手卻是對準上空逸散的水蒸氣,五指成爪,掌心宛如一個無形的漩渦。
“回來!”
蓬勃的水汽帶着驚人的熱量湧入她的筋脈,這股熱量幾乎要把她燙傷,但丹田處的花卻像是找到救命稻草,在丹田裡瘋狂擺動。
緩解丹田處的焦渴之後,楚澄吸收回的水汽也不再凝結,直接操控着送去樹根處。
二次加熱的水蒸氣爆發出灼燙的溫度。
這溫度,不管是植物還是還是動物,想必都能煮熟吧。
藤蔓裡火鳥感到了緻命的威脅!
它驚恐地發現,無論釋放多少火焰,身邊的水都毫無變化,反而溫度越來越高,疊加出無盡的滾燙,讓它揮翅的動作都慢不少。
感覺到被克制的火鳥不再顧忌藤蔓的死活,将妖火催動到極緻,金色的火焰從藤蔓裡猛烈噴發。
藤蔓蜿蜒躲閃,還是避之不及。
如同烈火澆油,木靈根被妖火瞬間點燃。
木助火勢,火焚木身。金紅色的火焰叫嚣着要把一切燃燒殆盡。
楚澄的衣角被騰起的火苗烤幹,瞬間焦糊卷曲。
“想要同歸于盡?”
楚澄定神,所有的水汽都被她凝成一把匕首,熱氣被靈力強制性壓縮在其中,彼此擠壓蒸騰,如一柄燒紅的鑽頭,狠狠刺入火焰中心。
“你休想!”
“嘭!”
被擠壓到極緻的水蒸氣積蓄了驚人的能量,沒有了靈氣的束縛,瞬間爆發出巨大的動能。
被反複加熱的蒸汽能夠推動巨大的貨船,那被她加倍壓縮的蒸汽還能炸不死區區一隻火鳥?
果然水蒸氣形成的匕首直接從火鳥身體接觸的那一處炸開。
狂暴的氣浪裹挾着殘骸噴湧而出。
都不用楚澄去找,一綠一紅兩枚妖丹從殘骸和灰燼中滾落。
楚澄踉跄一步,她沒有受傷,但靈力虧空的丹田在不斷抽搐。
她拄着劍,取回兩顆妖丹才長松了口氣。
随着藤蔓的誅殺,被催眠的三個男生如夢初醒,踉跄跄地撲過來。
“還好來的路上練了幾顆丹,不然你倆小命不保!”
江景辭聲音都變了調,手忙腳亂地掏出所有丹藥,毫不心疼地給她們一人塞上一把丹藥。
畢方驚恐地看着傳送陣:“快,靈陣要熄了!”
被貪婪吸食多年的傳送陣光暈微弱的閃動,像是風中殘燭,随時會被風吹滅。
“快走!”薛池一把背起昏迷的詹初雨。
薛池也立刻背起脫力的楚澄。
“老天保佑,你可千萬挺住,起碼把我們送回去再熄。”
江景辭連滾帶爬地沖到陣眼旁,将僅存的幾塊靈石狠狠拍在即将熄滅的陣基上。
幾人狼狽地站定。
嗡鳴一聲,微弱的靈光猛地一亮,被藤蔓刺破的符紙閃動着古老的圖騰。
狂風卷起滿天黃沙,焦黑的巨坑之中符紙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