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太後越說越恨,她本來就對兄弟不滿,現在唯一的孩子被人所殺,滿腔憤恨全沖着安公去了。
見安太後連派人去查一查的想法都沒有,就直接認定了安公是動手的人,巨言和伯友齊齊松了口氣,知道這個替罪羊選對了。
“太後,安公如今坐擁安國,一心壯大安國,而安國自他為國君以來,确實日益強大,這些年連吞數個小國,已成安地一霸,縱使是想為惠安君報仇,也難以實現啊。”
巨言怕安太後一個沖動,直接派兵去攻打安國了。
身為太後,天子名義上的母親,安太後手裡也有自己的部曲,能夠調動一部分軍隊。
安公到底隻是諸侯,而非真正的大王,若是安太後想要對付他,不需太多名頭,上位者可以對下位者發動攻擊。
就像是大國可以吞并小國一樣。
但發動攻擊後能不能打敗安國,成功達成目的,那就不一定了。
反正以目前的實力來看,安國已經雄踞一方,難以撼動其地位,而周王室日漸衰退,根本沒有和地方豪強掰手腕的力氣。
巨言的話讓安太後沉默了下來,她深吸口氣,強行壓住自己滿腔怒火,逐漸理智占據上風。
“兩位可有妙計?”
巨言和伯友為安太後做事,也勉強算得上是安太後養得門客,此刻安太後向他們問計,是很正常的事情。
巨言和伯友對視一眼,均是搖頭,安太後對上安國公,實在是沒有一點兒勝算。
“若非我兒已死,他豈能這般放肆!”
安太後見兩人無策,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翻騰一陣,氣得她起身将擺放的擺件全都砸在了地上。
轉眼一地狼藉,巨言伯友一句話都不敢說,隻任由安太後發洩怒火。
等安太後越想越氣,甚至看兩人不順眼,想要給他們兩巴掌解解氣的時候,伯友說話了。
“太後息怒,下臣确有一計,隻是要委屈太後了。”
伯友的妙點子實在是多,巨言沒想到好友這個時候也能想出破局的法子來,不等安太後說什麼,他先開口催促道:“且先說來聽聽。”
太後沒有責怪巨言,因為她也是這個想法。
伯友說道:“法子很簡單,隻需将此事告知天子。”
“天子?她曾經不過是個沒讀過幾本書的王姬,難道爾等是想讓那小天子去跟安公鬥法嗎?”
安太後立馬滿是嘲諷的開口,覺得伯友腦子被驢踢了。
伯友趕忙解釋:“太後,無論天子曾經是什麼身份,如今她都是天子,是周王室的天子,真正的天下之主,安公再厲害,也隻是諸侯之一,如何能比天子尊貴呢?”
而且将難題給了天子,天子身邊能人輩出,也許很快就能商量出一個報仇的計策。
伯友沒想着天子能夠殺了安公給她異父異母的親兄長報仇,他就是想着将問題抛出去,隻要别讓太後繼續為難他們就行。
安太後聽着伯友的話,逐漸沉默。
好像還真有點兒道理。
“隻是可能要委屈太後,需太後親自去與大王說明,叫大王答應此事。”伯友斟酌着用詞,小心翼翼地說着,怕安太後不想去跟小輩服軟,再來強迫他出主意。
好在安太後并沒有這個想法,想到大王和安公鬥法,安太後多少有些惡人自有惡人磨的快意。
在安太後看來,論性格惡劣,沈知微比之安公沒好到哪兒去。
安太後又想起了那一出殺雞儆猴的事來,她心裡其實自那之後,就很認可小天子的能力,不說别的,至少在掌握權力,善用人才方面,她比先王要強。
先王身邊都沒有一個如胡幼安一般,身手強健還能知曉大王心思的臣子。
“備車,吾親自去尋大王!”
事不宜遲,說動身就動身。
伯友巨言趕忙攔住安太後,讓安太後想好了再去,此刻安太後情緒還未平靜,别到時候大王說兩句不好聽的,安太後再跟大王吵起來,那到時候就徹底沒希望了。
安太後聽了兩人的勸說,第二天一早才去找的沈知微。
一夜好眠,安太後到沈知微面前時,已經完全看不出昨天怒極的模樣。
而沈知微經過一夜酣睡,同樣堅定了她當亡國之君的信念,整個人從内而外,散發着一股堅定的氣息。
她一早上就讓胡幼安去找安金,不管是誰,今天必須把她的鍋給打出來,她明天如果不能吃到炒菜,就别怪她作死了!
明天吃不到炒菜,她就去問責安壽,問問他送來一堆聽不懂雅言的啞巴工匠,是不是對天子不敬!
安國強勢,如果她得罪了安國,肯定會引起朝野動蕩,甚至很可能被安國按着打一頓,進一步削弱周王室的力量。
距離她成為亡國之君,又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