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蔚松并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轉動方向盤駛離了原地,車子很快消失在了沈煙的視野中。
道路兩邊都是香樟樹,冷風吹動枝葉瑟瑟聲響,沈煙抱了抱臂,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那瓶水有問題,或許按照韓太太的計劃,她喝了水以後會被韓蔚松帶進酒店,之後一切順理成章。
萬幸韓蔚松還尚存那麼一絲理智。
沈煙打了一個寒顫,後背爬上冷汗,她背上包包開始狂奔。
也不知道跑出去多遠,身後傳來鳴笛聲,她腳步不停,奔跑的速度更快。
直到有熟悉的聲音喊她:“小煙煙,你跑什麼呢?是我。”
沈煙終于停了腳步,身後一輛藍色跑車停在她身旁,駕駛座的男人是洛清桦。
沈煙迅速拉開車門坐進車裡,身子忍不住的抖。
洛清桦終于察覺出不對:“怎麼回事?臉怎麼這麼白?出什麼事兒了?”
沈煙緩慢的搖了搖頭:“沒事。”
她的牙齒有點打顫:“有點冷。”
洛清桦開了暖風,又從後座把他的外套拽過來遞給沈煙:“大晚上的怎麼一個人在這兒?還穿的這麼單薄。”
沈煙把洛清桦的外套穿在身上,再加上暖風環繞,總算緩慢的回過神來。
她沒解釋自己是怎麼回事,隻問了一句洛清桦:“你怎麼在這兒?”
“我去參加朋友的生日party,明天還有拍攝,不能久呆,就中途離場了。”
沈煙點頭:“好巧。”
幸虧碰見他。
剛才那一陣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感覺手腳似乎都不聽使喚了,隻知道機械的往前跑。
洛清桦看了一眼時間:“不過我着急去機場,找個人來接你吧。”
“好。”沈煙點了下頭:“麻煩了叔叔。”
此刻的她隻想待在熟人身邊,連打車都不敢了。
洛清桦笑起來:“以後不要喊我叔叔,喊哥。”
沈煙抿了下唇,還是沒喊出口。
洛清桦也沒勉強她,拿過手機撥出一通電話,他戴着藍牙耳機,沈煙隻聽見他對電話那邊的人說了一個地址。
“沈煙在我車上,你到這兒來接她,我着急去機場,就不送她過去了……你怎麼那麼多廢話,等接上她你自己問,挂了。”
車子一路往前,為了緩解她的緊張,洛清桦還放了一首輕音樂。
車子很快到達約定好的路口,前面已經有一輛熟悉的黑色庫裡南停在那兒。
洛清桦把車子開到庫裡南前面停下,沈煙和他一起下了車,一身黑衣的洛清樹正立在車頭。
他打量一眼沈煙的穿着:“外套?”
沈煙反應過來,把外套脫掉遞給洛清桦:“謝謝。”
洛清桦接到手裡對沈煙說:“有什麼事兒跟你小叔叔說,我先走了啊,着急趕飛機,拜拜。”
被他着重強調的“小叔叔”三個字讓洛清樹睨了他一眼,洛清桦毫無心理負擔的擺了擺手離開了。
目送洛清桦離開,沈煙一回頭身上已經多了一件帶着男人體溫的外套。
洛清樹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安穩的送上副駕駛,車内已經開了暖風,溫度适宜,沈煙徹底松了一口氣。
上車以後,洛清樹觀察了一下沈煙的臉色,探手覆上她的額頭。
“沒事,不發燒。”沈煙說:“就是有點累了。”
洛清樹沒多問什麼,啟動車子駛離原地。
黑色庫裡南很快融入繁華街道,身上的外套觸感溫涼,清雅好聞的松香味道把她包裹的嚴實,鱗次栉比的街燈也緩慢的喚回了沈煙的理智。
她簡單解釋了一句:“我去參加了叔叔的生日宴,回來的路上出租車抛錨,我沒打到車。”
她沒有實話實說,主要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說了也沒有什麼意義,徒增煩惱而已。
洛清樹偏頭看她一眼,嗓音溫沉:“怎麼沒給陳叔打電話?”
沈煙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着急忘了。”
她報了家裡的地址,閉上眼睛靠回椅背,再也不想多說一句話。
其實她也沒怎麼睡着,腦海中翻來覆去都是韓蔚松的那幾句話:“沈煙,給你個忠告,離我媽遠點”,“想盡一切辦法退婚吧”。
等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車子已經開到了她家樓下,沈煙拿上包包,推開車門前她回頭看向洛清樹。
男人棱角分明的俊臉被車頂自動打開的頂燈籠出一片暖色,幽邃的眉眼一如既往的清冷雅貴。
她抿了抿唇喊他:“洛清樹。”
她很少直呼他的名字,小時候喊哥哥,長大了喊叔叔,男人似乎也有些詫異,眸底轉了幽沉:“怎麼了?”
“你真的不能跟夏卿卿解除婚約嗎?”她語氣平靜的問。
洛清樹盯着她的眼睛沉默幾秒,卻意料之外的點了頭:“可以。”
“不用我賠未婚妻也可以嗎?”
男人依舊點頭,嗓音平靜:“可以。”
沈煙的唇角情不自禁的彎了彎:“謝謝。”
她沒有追問為什麼,揣着那麼點輕松的心情下了車,關上了車門。
洛清樹又降了車窗,沈煙以為他有話要說,往前靠了靠:“怎麼了?”
男人隻是深深的看了她幾眼,欲言又止的牽了下唇:“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