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一小餅幹。
夏楠有些得意。
他的蔔算能力并不怎麼樣,但這次的效果卻很不錯。
不愧是他三次占蔔之後選定的刊登招聘廣告的良辰吉日。
織田作之助聽完,感慨一句,“吉川小姐很厲害啊。”
夏楠肯定的點頭,“的确是這樣呢。”
安靜如雞的惠子不敢插嘴,隻敢在心裡默默反駁。
——不是的,我一點也不厲害。
——我隻是個卑劣的、苟且偷生的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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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田先生已經提前等着了。
他身後是一棟公寓樓,總共十五層。這棟公寓的入住率非常高,幾乎每一層都住滿了。
除了那一層。
山田先生遠遠看到了大包小包的一行三人,揚起笑臉,沖那三人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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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請您調查的房子在七樓,請跟我來。”山田先生伸手想接過吉川惠子手裡看起來很重的包,被對方躲開了。
他也不強求,按下電梯,“因為那個時候的現場實在太……”山田先生停了一下,“同樓層的租戶被吓壞了,雖然警/察最後定為自/殺,媒體報道以後,又經過網上那些人傳來傳去……”
七樓到了,幾人先後走出電梯。
“……傳來傳去,傳出好幾個不同的版本,以前的租戶退租之後,這層樓,包括上下臨近的兩層,就都沒有什麼人敢長租了。”
七樓一共有五戶,光這麼看,很正常的樣子。
山田先生手上拿着鑰匙,三兩下打開了左側的房門。
“來租的要麼是些找刺激的年輕人,要麼是看中了這裡租金低的人,但都住不長,”山田先生站在門口,往屋内看了看,“說是有奇怪的聲音,還有奇怪的影子。”
夏楠繞開門口的山田先生,率先走了進去。
簡單的一居室,帶廚衛,通風和采光都還能看,基本的家具和電器也都齊全。
挺幹淨的,應該有專人維護。
“自/殺?”
“對,去年的事了。”雖然不知道夏楠為什麼強調這個,山田先生還是回答了一下。
夏楠呵了一聲。
他掃了眼室内,視線在一處角落微不可察的停留,又錯開。
他轉過身,從吉川惠子手裡接過那個看起來很重的包,放在地上,打開。
從裡面掏出一個手持儀器,又拿出紅外攝像。
“這是……”山田先生湊了過來。
“是調查用神奇道具哦。”
“你來拍。”
夏楠将熱成像塞到了織田作之助手裡,接着把普通手持攝像交給了吉川惠子。
“拍我,主角是我。”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疊口罩,每個人都發了一個,自己率先帶上。
……
“開始了麼?”
——————
網上突然多出了一個系列視頻,制作還算能看,上傳的賬号叫探靈社,内容是鬼屋揭秘。
不是鬼屋探險,而是揭秘。
不一樣的主題引起了一部分本身就對類似題材感興趣的人群的注意,再加上内容實在硬核,探靈社的名字,很快在小範圍内傳播開來。
吉川惠子和井下朋花正湊在一起看視頻。
視頻裡,那個叫夏目楠的奸商(井下朋花語)正帶着口罩,手上帶着一次性手套,正在擺弄一個看起來很專業的儀器。
視頻裡的人在說話。
“在熱成像視角下,顔色越深,溫度越低,就像現在這樣。”
視頻内的畫面被一分為二,一半是正常視角,一半是熱成像處理後的畫面。
很直觀的對比。
“現在,拍牆。”
确實是很直觀的對比。
正常視角下完全正常的牆面,在另一邊熱成像的處理下,有一塊突兀的小黑塊。
還是很整齊的一塊,雖然色差不是很大,卻非常顯眼。
視頻内的人問,“這間房子是不是重新裝修過?”
有人在畫面外回答,似乎是站在熱成像拍攝者這邊,“在那件事以後,的确是重新……”
“之前。”
被打斷了,回答的人脾氣很好的繼續,“之前是沒有的,這一棟公寓樓的内部裝修都是同時期做的。”
“是嗎。”
聽起來不像是疑問的樣子,下落的尾音,反而無端給人一種他在嘲諷的錯覺。
或許不是什麼錯覺。
視頻内的人回頭對着這邊,“麻煩###(消音)先暫代###(消音),###(消音)過來,砸開這裡,小心一點。”
在一長串充斥着消音的語句過後,熱成像的半邊晃動了一下,緊接着,一個同樣帶着口罩與一次性手套,穿着鞋套的人影從邊界走進了鏡頭内。
“往右一點……還要更高一些,”指揮的人是之前回答問題的那個人,“哎,真的很高啊,這個地方,我記得應該是沒有其它東西的。”
“怎麼藏這麼高?”
“對對,差不多是###(消音)你伸出手再高十公分左右的距離。”
背對着鏡頭的男性在話音落下的瞬間起跳,他跳的很高,為了避免頭撞到天花闆還特意蜷縮起了身體。
肘關節與牆面碰撞的聲音響起,緊接着,一道道細小裂痕出現在了牆壁的一角。
“哇!很厲害嘛###(消音)。”
很厲害的消音男性在落地後再次起跳,這回他并沒有跳很高。他的手十分精準的掰開了一層大約有四五厘米厚的牆面,落地的時候,扔掉了那脆弱的一塊,第三次起跳。
裡面的物品終于被拿了下來。
是個鐵盒子,看樣子應該是側立着被嵌入牆體裡的。拍視頻的人沒有上去近拍的打算,不過看形狀和配色,像是裝糖果的那種鐵盒,表面還沾着許多水泥的結塊。
消音男子将鐵盒遞給另一個人,随即退出了畫面。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個小小的鐵盒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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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楠打開了鐵盒。
有點難開,盡管帶着手套,他依舊摳的指尖疼。
裡面的東西很少,一些碎紙屑,一張記憶卡,以及一封疊好的信。
小小的信封上寫着一行字。
——不偏不倚,公平公正。
信的左下角,還畫了一朵花。
夏楠:……
什麼東西?
“被害人的職業是什麼?”
“額……”山田先生斟酌了一下措辭,“夏目先生,關于這裡曾發生過的案件,橫濱警視廳已經以自/殺為……”
“職業。”
山田先生沉默了一下,還是選擇了更為穩妥的說法。
“死者生前是附近一座私人美術館的實習員工。”
美術館,還實習員工。
“海歸?”
“額……是。”
好長的buff。
一句很正派的宣言,一朵花。
指向性有點明顯呀。
夏楠不再問了,他對着兢兢業業的錄像的惠子招了招手,示意對方過來。
在惠子小心翼翼的舉着攝像靠近以後,将手裡捏着的小信封有字的那一面怼在了鏡頭面前。
“對焦了嗎?”
惠子:“稍,稍等一下……”她往後挪了挪,等了一小會兒,“……好了,可以了。”
夏楠收回手,将信封重新裝回盒子裡,蓋上了鐵盒的蓋子,“報警吧,山田先生,”他說,“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聯系軍警。”
“希望軍警能比上次的那些……能比他們有用一些。”
山田:……
他有些愁眉苦臉的,“夏目先生,您……唉……有些時候可以不要那麼直接,稍微委婉……”山田是十分會觀察别人臉色的家夥,比如現在,他就一直在注意夏楠的神色,邊說邊注意,随時調節自己的措辭,“……好吧,是我太小心了,小心一點總沒有錯啊……”
開口就判定已經被定性為自/殺的死者稱為被害人,現在又這樣說,雖說總公司對警方的态度并沒有那麼……嗯……但這些,對打工人山田還是有點太超過了。
不過,不得不說,工作時的夏目先生真的很有氣勢。
雖然年齡很小,卻總有一種讓人想要信服的能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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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畫面中間哪個年輕男人輕飄飄的一句‘去下一個地方吧~’,視頻内的拍攝畫面就此黑了下來。
看起來好像已經結束了,但聲音并未就此停下來。
吉川惠子和井下朋花對視一眼,又湊近了去聽。
接下來這一段,是全程參與拍攝的吉川惠子也不知道的部分。
聽起來像是二人問答。
“###(消音)先生是怎麼知道房間裡會有那個盒子的呢?”
“唔——我并不知道。”
“好吧,那您又是為什麼會想到用熱成像來檢查牆面的情況的呢?”
“因為我的職業?”
“請問您的職業是?”
這個問題似乎逗笑了夏目先生。視頻内響起一聲輕輕的氣音,又很快消失。吉川惠子幾乎能想象的出發出這聲氣音的夏目先生的表情——那種漫不經心的,‘你又在說什麼蠢話’的表情。
夏目先生可是十分擅長用臉罵人的呢。
被這樣那樣的夏目式目光看過很多次,已經非常有經驗的吉川惠子可愛的皺了皺鼻子。
“是科學的打假人哦。”
“打假人?”
“因為名下的房産被傳成鬼屋,我的雇主很煩惱呢,這個時候就需要像我這樣的人出場啦,”夏目先生的語調很輕快,“閣下知道鬼是種什麼樣的東西嗎?”
“額……”
“沒有定式,‘鬼’是沒有定式的,但它們又有點小小的共通的地方,”夏目先生的語速比平時說話的時候要快一些,“不過這些,嗯,你們不需要了解,警官先生。”
原來是警官先生啊——吉川惠子恍然——奇怪,當時來的不是軍警嗎?
“很多所謂的鬼屋,最開始的傳言都隻是人心作祟,比如嗚嗚的聲音,大多是因為風聲;還有腳步聲,樓梯的響動——年久失修的木制結構很容易自己發出些不同尋常的聲音,隐藏在夾縫裡的小動物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