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玲珑湊過去看,隻見豬頭被架在木頭制作的三腳架上,下面鋪着松枝和柏樹葉。青煙缭繞中,豬皮漸漸變成誘人的金黃色,油脂滴落,發出“滋滋”的聲響。
“铮哥,還要要熏多久?”她好奇地問。
趙铮擦了擦汗:“再有一個時辰就好了。”他看了看阮玲珑期待的眼神,又補充道:“熏好的豬頭肉能放很久,切片炒着吃最香。”
飯後,阮玲珑主動收拾碗筷。
她的動作已經十分熟練,不再像剛來時那樣笨手笨腳。
趙铮坐在一旁削竹簽,制作洗鍋用的刷把,偶爾擡頭看她一眼。阮玲珑的側臉在夕陽下格外柔和,右臉的黑斑似乎淡了些,不仔細看幾乎察覺不到。
“看什麼?”阮玲珑察覺到他的目光,擡頭笑着問道。
趙铮耳根微熱,低頭繼續削竹簽:“沒什麼。”
阮玲珑擦幹手,湊到他身邊坐下:“铮哥,明天我們去摘野果吧!後山的覆盆子該熟了。”
“好。”趙铮點頭,手上動作不停,“順便看看陷阱裡有沒有獵物。”
兩人肩膀挨着肩膀,影子在地上融在一起。晚風送來花園裡的花香,遠處傳來幾聲鳥鳴,暮色漸漸籠罩了這座藏在懸崖背後的家。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這天晚上夜半時分,一陣急促的“咩咩”聲驚醒了熟睡的阮玲珑和趙铮。
趙铮一個翻身坐起,順手抄起床邊的油燈,對阮玲珑說:“很可能是山羊要生了!”
阮玲珑剛來那會兒,趙铮從山裡打獵收獲的野山羊肚子裡剛好有小羊羔,他那會兒便決定把它留下來。
家養山羊可以儲備充足的肉類,還能有羊奶喝。
阮玲珑揉着眼睛跟出去,隻見羊圈裡,母山羊正焦躁地轉着圈,它的腹部劇烈收縮。月光下,能看見一小截羊膜已經露了出來。
“去幫忙燒一鍋熱水。”趙铮把油燈塞給阮玲珑,“再拿些幹淨布來。”
廚房竈膛裡的火很快重新燃起。當阮玲珑端着熱水回來時,第一隻小羊羔的前蹄已經出來了。趙铮正跪在稻草堆裡,雙手穩穩托住濕漉漉的小生命。
“用力!”他低聲鼓勵着母羊。
随着一聲微弱的“咩”,第一隻小羊羔滑落在趙铮掌心。阮玲珑屏住呼吸,看着這個渾身裹着胎膜的小生命在月光下微微顫動。
“喏,給你,幫它擦幹淨。”趙铮把羊羔遞給她。
阮玲珑手忙腳亂地用布巾擦拭,小羊羔的皮膚透着粉嫩,耳朵和鼻尖點綴着黑色斑點,像撒了芝麻的糯米團子。
當小羊羔溫熱的舌頭舔過她手指時,一種奇妙的悸動從心底湧上來。
第二隻和第三隻小羊羔相繼出生。最小的那隻格外虛弱,趙铮把它倒提着輕拍,直到一聲細弱的叫聲響起,才松了口氣。
“活了。”他額頭上的汗珠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黎明時分,三隻小羊羔已經能顫巍巍站立了。它們擠在母羊腹下吃奶的樣子,讓阮玲珑看得入了神。
“它們的眼睛怎麼都是閉着的,沒事吧?”她關心地問道。
趙铮蹲在她身邊,耐心解釋道:“不用擔心,剛出生的小羊都這樣,它們要明天才能完全睜開眼睛。”
晨光中,新生命帶來的喜悅驅散了所有疲憊。阮玲珑數着小羊耳朵上的斑點,忽然覺得自己右臉的黑斑也沒那麼刺眼了。
十天後,母羊開始産奶了。
趙铮在清晨擠奶時,阮玲珑安靜地蹲在旁邊看。乳白色的羊奶“滋滋”射入木桶,帶着淡淡的奶腥味。
阮玲珑從來沒有喝過羊奶,她還是第一次看到羊奶是怎麼被擠出來的。
這個過程,讓她覺得特别神奇。
趙铮把剛煮好的羊奶遞給她,阮玲珑小心抿了一口,驚訝地睜大眼睛:“居然一點都不腥,還有一股濃郁的奶香味兒。”
“我在羊奶裡加了杏仁。”趙铮笑着指指石臼裡搗碎的果仁,“杏仁可以去膻味。”
從此,每天一碗羊奶成了阮玲珑的專屬享受。有時趙铮還會往裡加一勺蜂蜜,香甜的味道讓她想起末世的隊友描述過的奶茶。
“我看你很喜歡喝奶,我們要不要買頭奶牛?”這天早晨,趙铮突然問。
聞言,阮玲珑捧着碗的手一頓。
她知道奶牛比山羊貴得多,剛要搖頭拒絕,卻聽趙铮繼續說:“等這隻山羊不産奶了,到時候買奶牛的錢也就攢夠了。”
陽光透過葫蘆藤的縫隙,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阮玲珑望着這個總是默默為她打算的男人,忽然覺得碗裡的羊奶甜到了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