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笙記得那時他的指尖微微發燙,溫熱的感覺仿佛要融化她的心。
時光流轉,畫面漸漸褪色。
她追尋着燈影,穿過人海,卻始終未尋見溫徹的身影。每逢燈節,她總會來到這江畔,等待那個消逝的溫徹。
夢中,她多次呼喚:“溫徹,你可曾記得那晚的約定?”
風聲輕拂,仿佛回應着她的呼喚,卻沒有答案。
“為何你遲遲不出現?”她淚眼婆娑,心如刀割。
畫面忽然一變,眼前燈市化作迷霧,紅繩在風中飄散,像是要将她與過往徹底隔絕。
青笙心頭湧上一陣絕望,她的執念如同那未解的紅繩,纏繞過去,縛住未來。
——
舟中那人輕輕擡手,燈火微亮,仿佛在回應她的痛苦。
銀色面具下的眼神深邃而複雜,似乎想訴說什麼,卻被無形的枷鎖束縛。
青笙望着他,喃喃自語:“如果你真在這裡,為什麼還要戴着那面具?為何不能對我說話?”
船娘淡然開口:“此地已不是人世間,唯有燈火能傳情。淵舟,載的是心靈的沉重。”
青笙心中一緊,她知道,自己正站在現實與夢境的邊緣,所有的秘密都隐藏在這迷離的燈火背後。
那銀面具下的眼眸仍舊望着她,寂靜卻又深邃,仿佛藏匿了千百個秘密。
船娘開口打破了甯靜,聲音如秋夜的水聲,帶着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嚴:
“姑娘,眼前之人,并非凡塵舊識,而是魂魄幻影。”
青笙心頭猛震,眼神疑惑地看向那戴着銀面具之人。
“魂魄幻影?”她低聲問,“那他……為何如溫徹一般?”
船娘歎息,燈光搖曳中,似乎有無數故事在空氣中翻湧。
“此舟乃‘忘川彼岸’的渡船,載的是那些失憶的魂靈。你眼中的他,是那魂靈的殘影,承載着未完的執念與遺願。但那已非你所認識的溫徹。”
青笙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喃喃道:“那……我所等待的溫徹呢?他到底去了哪裡?”
“他早已魂歸淵底,迷失在那無盡的水域,成了忘川之上的遊魂。”船娘目光深遠,“而你所見的,是他曾經的魂魄投影,因你心中的執念召喚而出。”
“那我所見所感,都是假的?”她顫抖地問。
船娘搖頭,“不,是真的。隻是這真相之外,還隐藏着更深的謎團。”
青笙突然想起曾聽祖母說過,魂魄若執念未解,便會在忘川徘徊,終難進入輪回。她苦苦尋覓的溫徹,是否也被那無形枷鎖束縛,無法歸去?
“魂魄若不解執念,将永困于此,若你願,可助他解脫。”船娘聲音低沉,“但這條路,需你踏入淵底,直面那個他,那個并非他身的魂靈。”
青笙握緊手中的紅繩,那是她唯一的信物,唯一的寄托。
“我願去,無論多遠,無論多險。”她堅定地說,“隻要能再見他一面,我都願意。”
船娘微微颔首,劃動船槳,淵舟慢慢向更深的水域駛去。
水波漸深,江面上空無燈火,隻有船舷上那盞燈籠如魂燈般靜靜閃爍,映出青笙決絕的身影。
青笙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氣息從水下湧起,仿佛整個世界都沉入了深淵。
“我是誰?”他突然低聲問,聲音帶着陌生與迷茫。
青笙心頭一顫,眼中閃過複雜情感:“你……是溫徹,卻又不是他。”
“魂魄漂泊,不識真我。你願陪我,尋找歸途嗎?”他輕聲問。
青笙伸出手,輕握那銀面具人的手,目光堅定。
“我願”
——
風止波靜,水面如鏡,舟身在無盡的黑暗中緩緩前行。
青笙與那魂魄之人相依而坐,燈火微弱,卻似能照亮最深的迷霧。
天空深處隐隐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笛聲,悠揚綿長,如同穿越時空的歎息,直入人心。
那人忽然緩緩擡頭,面具下隐隐露出輪廓——竟是與陸澤極為相似的容顔,仿佛一面破碎的鏡子映出另一個世界的他。
笛聲漸漸清晰,像是青笙記憶深處的旋律,喚醒了那段未曾斷絕的過往。
笛聲萦繞在江面,帶着千絲萬縷的思念與期待。
前路漫漫,情渡未央,終不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