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說話,程甯也懶得沒話找話,兩人就一路沉默着走着。又走了一陣,程甯忽然聽到了一聲異響。
兩人循着聲音的來源找去,不多時就在一處茂密的雜草從中發現了一個捕獵野獸的陷阱。這種陷阱很常見,一般是先挖一個兩人高的大坑,然後把木棍兩頭削尖插入坑底,再用筷子粗的細木棍在坑口縱橫交錯地擺放,最後将雜草蓋在其上。這樣,一旦有野獸踏上雜草便會跌落在陷阱内被陷阱内木棍刺死或者刺傷。
程甯探頭朝裡面看去,隻見陷阱裡并沒有野獸,反而躺着一個人。那人身上穿着一身灰色的麻布衣衫,其上的血迹早已經幹涸成了黑褐色,他的嘴裡麻木地喊着救命,似乎已經落入這個陷阱多時,呼救聲微弱得似乎稍不注意就被風吹散了。
“喂,你還好麼?”程甯朝着裡面大喊了一聲。
裡面的人沒有回應,隻麻木地喊着:“救、救我。”
程甯四下看了下,說道:“此處也沒繩子,要不大人拉着我的手下去把人救上來?”
“不必。”宋淩舟說完就一個飛身躍入了陷阱中。簡單檢查了下傷者的情況,見他沒傷到骨頭,便拎起他的後衣領,足尖輕點陷阱内壁,幾步就躍出了陷阱。
宋淩舟找了棵古樹,把人放在了樹蔭下平躺下來。看到他的傷口還有血流出來,程甯趕緊從自己的衣衫上撕了一角,給那人傷者包紮了上了,然後又解下腰間的水囊喂給他,那人顯然是渴極了,原本裝得滿滿的水囊很快就癟了下去。
又等了半晌,那人才幽幽轉醒了過來,看着程甯虛弱地問道:“是你救了我?”
程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指着旁邊的宋淩舟說道:“主要是他救得你,不過,你的傷是我包紮的,這水也是我喂你的。”
“恩公.....”那人掙紮想起來行禮,程甯見狀趕緊攔住了他,“你莫要客氣了,你受了傷,莫要扯開了傷口了。”
他聽話的躺了回去,然後又道:“我名喚朱崇古,是應天書院的學生。請問二位的恩公喚何名姓住在何處,等我傷好了,也好登門緻謝。”
“我是本縣的打更人,家住陰城,你喚我阿甯就好。”程甯又指了指一旁的宋淩舟,說道,“他是本縣的縣尉,你叫他送大人就好。”
聽到宋淩舟是縣尉,朱崇古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過他很快反應了過來,對着二人說道:“阿甯,宋大人,多謝二位恩公,今日若不是二位恩公,我的小命恐怕就要丢在這兒了。”
程甯有些好奇地問道:“這荒郊野嶺的,你來這兒幹嘛?”
朱崇古臉色更加不自然了,“我,我前幾日感染了風寒,可是藥鋪的藥太貴了,我在家中貧困.....聽人說這堯山之上有不少草藥,便想着來這裡采些治療風寒,沒成想藥沒采到,自己反而落到了陷阱裡.....”
宋淩舟一直沒有說話,直到此時,才忽然問道:“你來尋什麼草藥?”
朱崇古一頓,片刻後才說道:“荊芥。”
宋淩舟點點頭,“荊芥味辛,性微溫,确實是治療風寒的良藥。”
朱崇古:“我自幼身體不好,又家貧。以前生了病都隻能幹熬着,後來一個鄰家阿姐告訴我可以荊芥煮水可以治病,我便時常采來喝。”
宋淩舟:“聽你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
朱崇古點頭,“大人好耳力,我家是黃州的。”
幾人正說着話,就聽見一陣呼喊聲從山下傳了過來,“宋兄,阿甯你們在哪兒?!”
“是麥子他們。”程甯一拍腦袋,“我忘記和臨遠他們約定的時間了,他們定然是因為過了時間沒找到我們才尋了過來。”
“麥子,臨遠,我們在這兒!”程甯朝着山下大聲喊道。
這堯山雖然延綿,但是卻都不怎麼高。很快葉臨遠和麥子二人也循着聲音找了上來。
“葉師兄?”見到葉臨遠,朱崇古十分詫異。
雖然朱崇古滿臉的污泥,葉臨遠還是很快就認出了他,“诶?你是朱崇古,對吧?”
“是,是我。”見到認識的人,朱崇古顯然十分高興,立刻攀談了起來,“葉師兄,你怎麼也在這兒?”
葉臨遠笑眯眯地說道:“我告訴你,你别說出去哈,我在幫宋大人查案。”
朱崇古問道:“查案?查什麼案?”
“還能是什麼?自然是城内傳得沸沸揚揚的豬神殺人案!你還不知道吧?現在不僅盧縣,連咱們書院都亂套了,所有人都在議論這個案子。”說起這個,葉臨遠不禁有些得意,一副快誇我厲害的模樣。
可惜,朱崇古并沒如他所願那般誇獎,反而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學院也亂了麼?”
說起學院,葉臨遠有些憂心忡忡地說道:“那可不,山長最近被這事弄的焦頭爛額的,人都氣得起不來榻了。”
“不過,你怎麼在這兒啊?”葉臨遠聊了半天才忽然想起來這茬,“還有,你怎麼和宋兄,阿甯在一塊啊?”
程甯簡要地和葉臨遠說了剛才救人的始末。葉臨遠聽後感慨道:“如此說來,那還真是多虧了你們二位,不然朱師弟恐怕要兇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