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間裡的動靜引來了外面的保镖,趙楊第一個沖進來擋在宋銘征身前,兇神惡煞般瞪着張牙舞爪的蔡伊雯大聲警告,“立刻放下武器!”随後進來的四名保镖把宋銘征和姚心語護在中間。
蔡伊雯被駭人的場面吓得秒慫,害怕地僵在原地。蘇醒奪過木尺扔在桌上,轉身護住蔡伊雯大聲回答,“宋總,沒事了!”
宋銘征擡手拍了下趙楊的肩頭。趙楊瞪了眼安靜如雞的蔡伊雯,帶着保镖們退出了工作間,從外面輕輕地關了門。
蘇醒做了次深呼吸,轉身柔聲提醒臉色蒼白的蔡伊雯,“我爸媽應該快回來了。你出去迎迎他們,行嗎?”
蔡伊雯聽懂了她話裡的深意,輕聲回答,“放心!我知道分寸了。”蔡伊雯沒敢走南面的小門,跑着回了客廳,從别墅正門走了。
宋銘征和姚心語落座後蘇醒拿來一個A4大小的厚皮本,打開空白的一頁,在第一行寫下’姚心語’三個字。擡頭看向坐在對面的年輕女孩用公事公辦地口吻介紹,“姚小姐,我家是純手工縫制,耗費人力,所以不接受加急的訂單,确認訂單後過兩周可以試穿。今天是6月18日星期四,最早要7月2日才能試穿。此外新客的第一單打九折,但是要一次性付全款。可以嗎?”
姚心語笑着回答,“蘇博士,可以的!”
“姚小姐,能介紹一下您要穿着的場合嗎?”
姚心語起身走到蘇醒的那件藏藍色旗袍旁,“蘇博士,這是缂絲吧?”
蘇醒皺了下眉,站起身走過去,“是的。”
“我想做一件粉色的同款,可以嗎?”
“當然可以啦!”聲到人到,陳淑琴笑着從通向客廳那邊的小門走進來。
宋銘征站起身微微颔首。陳淑琴笑着點點頭,走到鏡子前介紹自己,“姚小姐,你好!我是蘇醒的媽媽,叫我陳姨就行。”
蘇醒看着陳淑琴熱情的态度偷偷地舒了口氣。
姚心語甜甜地回答,“陳姨您好!我是姚心語,您叫我心語吧!”
“好!心語,你眼光真好!”陳淑琴笑着對蘇醒說,“醒醒,你把淺粉色的那卷布料拿給心語看看。”
“哦!”蘇醒應了聲,帶着心語去桌子那邊看布料。
陳淑琴轉身看向站在沙發旁的宋銘征,笑着數落蘇醒,“醒醒,你怎麼沒給客人倒茶!”
宋銘征尴尬地笑笑。蘇醒佯裝沒聽見,背過身去給姚心語看布料。
“宋先生,您稍等啊!”
“陳女士,不急!”
陳淑琴轉身快步去了客廳,不一會兒就和蘇文和一起回來了。蘇文和把茶盤放在茶幾上,招呼宋銘征落座。“宋先生,綠茶您喝的慣嗎?”
“喝的慣!”
蘇文和笑笑,開始專心泡茶,宋銘征坐在對面安靜欣賞。
陳淑琴幫着選好搭配的同色三經絞羅,和缂絲放在一起,笑着問,“姚小姐,這樣搭配的顔色可以嗎?”
“非常漂亮!謝謝!”
“姚小姐,讓醒醒帶你去她的房間量尺寸吧?”
“好的!”
“媽,伊雯呢?”
陳淑琴笑着回答,“伊雯和活螃蟹玩得有來倒去的。剛才不小心把螃蟹都放出來了,這會兒正在廚房抓螃蟹呢!”
“行吧!”蘇醒拿着本子帶着姚心語從小門回了客廳那邊。陳淑琴關好門,走回來坐到自己丈夫身旁。蘇文和倒了三杯熱茶,把最後一杯放到宋銘征面前禮貌開口,“宋先生,請喝茶。”
宋銘征緻謝後淺嘗一口,茶湯苦澀沒有回甘,明顯是放久了的陳茶。宋銘征忍着又喝了一口才放下茶杯。
短暫沉默後蘇文和鄭重開口,“宋先生,我們夫妻就蘇醒這一個寶貝女兒,之前是我們的疏忽,以後不會再讓她受委屈!”
“蘇先生、陳女士,當時我在國外出差,沒能及時回來澄清。我很抱歉!我今天來是要和蘇博士談補償。”
陳淑琴被氣到,想要開口反駁。蘇文和握緊她的手阻止,禮貌拒絕,“宋先生,蘇醒不需要您的補償。”
“蘇先生、陳女士,我理解你們的心情。但事關蘇博士的未來,我希望和她單獨談談。”
雖然這句話的本意是請求,但他上位者的姿态令陳淑琴和蘇文和都誤解為這是在隐晦地威脅。兩個人對視片刻,蘇文和放軟語氣,“宋先生,我們不會幹涉蘇醒的決定,請你也不要幹涉!”
“蘇先生、陳女士,請放心!我不會!”
蘇文和輕歎一聲,看向陳淑琴,“她們怎麼還沒好?老婆,你去看看。”
“好!”陳淑琴站起身快步走了。
留在工作間裡的兩個人默不作聲地悶頭喝茶。
片刻後蘇醒自己回來了,走過來告訴蘇文和,“爸,螃蟹跑進客廳了。我媽讓您過去幫忙。”
“我知道了。”
蘇文和站起身朗聲叮囑,“醒醒,有事叫爸爸!”
蘇醒笑着鄭重點頭,“您放心!”陪着蘇文和走到小門前,看着他走回客廳。蘇醒轉身垂眸大聲要求,“宋總,為了避免誤解請把你的司機叫進來。”
宋銘征冷了臉低聲警告,“蘇醒,适可而止!”
蘇醒想了想,關好門,快步走到桌邊按下遙控器,透明的落地窗瞬時霧化呈現磨砂玻璃的遮蔽效果。蘇醒落座,給自己倒了杯茶,茶剛入口就皺起眉頭勉強咽下,瞄了眼對面空了的茶杯。
“宋總,您要說什麼?”
宋銘征直視她,态度認真地回答,“蘇醒,事已至此,我們都應該朝前看。我為你準備了三種補償方案。”稍作停頓,見蘇醒沒有反對才繼續介紹,“以你的名義向白大捐贈一千萬,獲得一個客座教授的頭銜。或者你來錦繡文化工作,工作期滿一年後我無償贈予你3%的公司股份。如果你想回金市,我可以安排你到郎氏集團總部工作,或者金大的客座教授。”
“蘇醒,請你慎重考慮,下周答複我就可以。”宋銘征解鎖金色的工作手機,調出二維碼,“加我好友,方便聯系!”
蘇醒被氣笑,擡手把他的手機推回去,喝了口苦澀的茶才緩緩開口。“我自诩是個合格的文人。文人清高,對銅臭不屑一顧。那些補償之于我十五年的執念而言毫無意義!宋銘征先生,從始至終我隻希望你可以真誠地向我道歉。”說到這裡蘇醒激動地紅了眼睛,“你高高在上,你不知道人間疾苦,那麼我告訴你!我兩次放棄保送機會,無數個苦讀到深夜的日子才換來留在恩師身邊。那是我堅持了十五年的執念!十三歲到二十七歲,是我從少年到青年最美好的十五年!我沒有玩樂、沒有戀愛,所有的時間都用來讀書!即便我已經站在網文作者的巅峰,地位無人能撼動,我也從未懈怠。宋總,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結果,可我呢?”委屈的眼淚奪眶而出。宋銘征慌亂地扯下插在胸袋上的方巾探身遞過去,蘇醒偏頭躲開,用手背胡亂地擦了淚,哽咽着問他,“宋銘征,我沒有錯,憑什麼要為了你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