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早,宋魁起來時六點四十,江鹭已經在浴室洗漱了。秋秋房門關着,還沒起。
秋秋學校是七點半開始早自習,她這個年紀的小孩瞌睡多,起不來,一般都是睡到六點五十左右,被江鹭硬叫醒,才磨磨蹭蹭地爬起來收拾。
見這個點兒了女兒那邊還沒動靜,宋魁過去敲敲江鹭這邊的浴室門:“鹭,你喊秋秋起床了沒?”
江鹭在裡面答:“沒,你叫她一下。”
宋魁應了,去敲小卧室的房門喊她起床,連敲了四五下,裡邊才傳出哀怨的聲音:“馬上就起……”
五分鐘過去,宋魁從浴室洗漱出來,還沒見她起,又去叫了一遍。前前後後叫了三回,眼看馬上快七點了,秋秋才拉開門出來,鑽進衛生間上廁所。
宋魁心生無力,沒想到居然連叫女兒起床都是這麼艱難的一件事。江鹭之前是怎麼做的?為什麼他都不記得過程有這麼困難?是他從來沒關注過,還是秋秋就是比較聽她媽的話?
他為這事冥思苦想的時候,江鹭已經在餐桌坐下,從容不迫地吃早點了。
她學校早自習是七點,以前都是家裡出門最早的那個。現在不當班主任,時間便充裕了許多。每周隻有一天需要看早自習,其他幾天隻要趕在七點五十上課前到校就行。今天顯然她沒有這個日程,才有功夫在家吃了早飯再走。
宋魁走到餐廳,卻發現她面前桌上隻放了一杯牛奶,一個盤子,盤子裡是一隻水煮蛋、兩片面包,旁邊一瓶果醬。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沒我的嗎?”
他疑惑地向她發問。雖然他自調回來以後還沒在家吃過早飯,但之前他偶爾回家,她隻要有空,剛好他也還沒出門,都會捎帶手地給他準備一點。他總喝酒,胃不好,她一般會給他熬點小米粥,配兩個小鹹菜,蒸一個饅頭。她剛好跟他反過來,他是中國胃,她則是十幾年如一日地面包牛奶。
現在桌上這些東西,顯然沒有一樣是給他準備的。
江鹭端起杯子喝口牛奶:“你不是不在家吃麼?冰箱有饅頭,你吃的話自己熱熱。或者你願意吃面包的話,在零食櫃裡。”
宋魁接受不來面包蛋糕這些甜的東西,也不喜歡在單位食堂吃早飯。一旦碰上下屬,大概率又是連篇的請示彙報,他自己頭疼不已,下屬恐怕也不輕松。
想到這些天他們緊張的關系,昨晚的争執,她怎麼可能還惦記他,若無其事地跟他坐在一張桌上吃早飯?他倒也不盡然對自己還配得到她的關懷抱有期待,隻是心中多少有些不大好受。
他走過去,安撫且讨好地撫她的背脊,俯身問她:“等會送送你?”
“不用。”
“那晚上接你去?”
江鹭瞥他眼,忍住一句嘲諷。
被她這眼神質疑回來,宋魁也有些沒底氣了,沒話找話地:“婚戒我放回盒子裡了,在你床頭櫃的抽屜裡。”
“嗯,行。”
“你要不,戴上吧……?”
“戴不戴的,區别大嗎?你與其糾結這個,難道不該好好想想别的問題?”
他歎聲,半晌沒吭氣,再出聲卻是帶着惆怅地喚她:“鹭鹭。”
江鹭很不耐煩地擡頭:“怎麼?”
他看着她,心頭有千言萬語,一時卻不知從何說起。哽了哽,才要開口,秋秋收拾好從房間出來了,一副昏昏沉沉沒睡醒的樣子,着着急急地背上書包去了門廳換鞋。
她上初中後就很少在家吃早飯,都是和同學一起騎車上學的路上,順便買點什麼吃。
換好鞋,她從玄關抓上自行車鑰匙,沖屋裡打招呼:“老媽,爸,我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