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禦風隻覺腳脖子一疼,立馬掏錢,雖有些不舍,但他的直覺告訴他,今天這錢如果不給,下一個扭的就是他。
鬼二和一見喜依舊在那打得難舍難分,你勾我一下,我劃你一下,誰也奈何不了誰。鬼二身形靈活,像個泥鳅一樣滑不留手,一見喜的劍雖然次次都落空,卻也逼得鬼二疲于奔命,上蹿下跳。
姜暮歲百無聊賴地托着下巴,看着行衍在地上畫棋盤。修長的手指捏着一根樹枝,在土上勾勒出一道道清晰的線條,行雲流水,仿佛在作畫一般。
“想聽故事嗎?”行衍頭也不擡地問道。
姜暮歲挑了挑眉,“講。”
行衍卻沒立刻開講,反而向她伸出手,姜暮歲從兜裡掏出一枚銅錢放到他手裡。
行衍這才滿意地清了清嗓子,模仿起說書先生的語氣,抑揚頓挫地說道:“話說,這萬藥谷中藏着一座墳,那墳中埋着一位活了千萬年的老神仙。聽說她的心髒人吃了可長生,鬼吃了能成神……”
裴禦風聽得出神,插嘴道:“那這老神仙到底是死是活?”
姜暮歲也疑惑地看向行衍。行衍見狀,神秘兮兮地沖他倆勾了勾手指。裴禦風立馬蹲下湊近,一臉求知若渴的模樣。姜暮歲雖然無語,但還是微微往前傾了傾身子。就在三人腦袋湊在一起,仿佛要密謀什麼大事的時候,行衍卻突然一攤手,“我也不知道。”
姜暮歲恨不得跳起來給他一巴掌。這世上她最讨厭的兩件事:欠錢不還,故事講一半。
“你耍我們呢?!”
“一個銅闆就聽這麼多,”行衍一臉無辜,“想知道後續,再加錢。”
姜暮歲冷笑一聲,正要開口,一聲慘叫讓三人同時扭頭。
隻見鬼二被劍死死地釘在樹幹上動彈不得,隻有雙腿還能無意識地亂蹬,像是想要從樹上晃下來似的。劍柄在一見喜的手中輕輕扭動,好似在确認插的牢固程度。
鬼二臉色慘白,嘴唇烏青,隻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看着像是離斷氣也不遠了。
“這位少俠,得饒人處且饒人啊!”人群中有人看不下去了,出聲勸道。
“是啊,殺人不過頭點地,何必如此折磨他?”另一個附和道。
一見喜對周遭的議論充耳不聞,手中的劍又往裡送了幾分,鬼二一聲慘叫,徹底昏死過去。
可一見喜依舊不解氣,低頭四處尋摸着什麼,像條獵狗嗅着殘留的血腥味。終于,他從雜草叢中撿起鬼二的虎頭鈎,鈎尖挑起鬼二的手指,猛地一勾,那節指頭便像魚餌般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啪嗒”一聲掉落在地。
鬼二連慘叫的聲音都沒發出,就又暈了過去。
鬥笠男搖着扇子,饒有興緻地盯着那節斷指,眼神中閃爍着莫名的光芒,“有趣。”
就在一見喜準備對鬼二的另一根手指下手時,人群中突然有人高聲說道:“趙明松一生光明磊落,俠義為懷,怎麼會有你這種心狠手辣的徒弟?!”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震得一見喜渾身一顫,握着虎頭鈎的手僵在半空。
人群開始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原來他師父是趙明松啊,難怪我覺得他的劍法如此熟悉。”
“趙明松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貫耳,可惜啊,一世英名,卻教出這麼個徒弟。”
“我看這小子就是個披着羊皮的狼,假借報仇之名,行兇作惡!”
“看他剛剛的手法,之前那個不會是……”那人沒說下去,語氣裡卻帶着顯而易見的恐懼。
一見喜仍舊低着頭,像被點了穴似的,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