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着?不認識了?”李娥看着發愣的幾人,感慨道:“也是,女大十八變,你們這群孩子也都長這麼大了,今兒要不是我瞧見歲丫頭在那兒給樹撓癢癢,我都認不出來咯!”
姜暮歲被李娥說的小臉一紅,狀似無意地恭維道:“我哪兒敢跟您比啊,您才是駐顔有術,這麼多年一點兒都沒變,還是這麼漂亮。”
“你這丫頭,就會哄我開心。”李娥被誇得心花怒放,趕緊招呼還杵在門口的幾人,“都進來啊,傻站着幹嘛?等着我請你們不成?”
三人這才磨磨蹭蹭地進了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鄭果率先動了筷子,其他人這才趕緊也跟着動筷。魏森悶着頭,隻顧着往嘴裡扒拉飯,一聲不吭。倒是楊晚,一邊吃一邊不忘誇贊:“李嬸兒的飯菜就是好吃,這味道,絕了!”
“那是!”李娥得意地揚了揚眉,“我家那臭小子沒這口福,也不知道跑哪兒野去了。”說着,她看向魏森,“诶,森小子,你今天怎麼不愛說話啊?平時不都你最能貧嗎?”
魏森身體猛地一抖,像是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筷子也差點掉到地上。姜暮歲不動聲色地瞥了他一眼。
鄭果見狀,立馬解釋道:“三木他最近嗓子疼,不太方便說話。”
“嗓子疼?嗓子疼你抖什麼?我還以為我吓着你了呢!”李娥狐疑地打量着魏森,“你們不會是有事瞞着我吧?”
“那哪能啊,”楊晚趕緊補充道:“李嬸兒,是真的!小森這嗓子疼好幾天了,昨天晚上都沒睡好,今天早上說話還有點啞呢。”
李娥眯着眼睛仔細看了看,還是不太相信:“真的假的?森小子,你張嘴我看看。”
魏森猛地咳嗽了兩聲,用手捏住咽喉處,含糊不清地說:“嬸兒,真沒事了,我都快好了,嘶……就是有點癢,咳咳……”
李娥一聽确實有點啞,但還是不放心,伸長脖子想看看他的嗓子:“真的?讓我看看,别是發炎了……”
姜暮歲不動聲色地将李娥按回座位,笑着說:“李嬸兒,李大美人,您就放心吧,我這幾年在外頭也學了些皮毛醫術,一會兒我給他看看就行。”說着,她似笑非笑地瞥了魏森一眼。
魏森趕緊點點頭:“對對對,歲姐給我看就行。”
楊晚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讓歲姐看就行,正好……我,我還想和歲姐說說話呢……”
李娥一聽,立馬眉開眼笑:“對對對,你們這幾個孩子,小時候就愛跟在歲丫頭屁股後面跑,現在都長這麼大了,肯定有很多話要說。”
村裡的狗時不時的叫喚兩聲,像是在催促幾人。姜暮歲倚在樹旁,目光掃過眼前的三人:魏森蹲在地上,用樹枝在地上畫着什麼;楊晚低着頭,不安地擺弄着自己的衣角;隻有鄭果,平靜地與她對視着,“歲姐……”
姜暮歲沒看他,隻是盯着楊晚,冷冷開口:“楊小晚,你一個姑娘家家的,跟着湊什麼熱鬧,知不知道危險?”
楊晚咬了咬嘴唇,聲音細若蚊蠅:“那……那你還去殺人呢……”
“晚晚!”魏森猛地站了起來,打斷了楊晚的話,“我們也想為家人報仇!”
鄭果拉住魏森,示意他冷靜,然後平靜地盯着姜暮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歲姐,你知道一閉上眼就能看到他們死去的樣子嗎?你知道那種刻骨銘心的恨意嗎?”
姜暮歲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什麼時候開始的?”
鄭果咽了口唾沫,“就……就你殺了李中行之後。”
姜暮歲盯着幾人的臉,看了一會兒,她能感覺到他們的緊張,他們的不安,但唯獨沒有感受到謊言的痕迹。也就是說,三年前,屠水升莊那夜,他們并沒有參與。這讓她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了一些,但心頭的疑惑卻更深了。
鄭果看出她的疑慮,先開了口:“接應我們的人都蒙着面。”
魏森有些不耐煩嗆嗆了一句:“别跟她廢話,這仇我們是一定要報的,誰也攔不住。”
“小森……”楊晚怯怯地拽了拽魏森的衣袖,想讓他少說兩句。
沒想到這聲“小森”卻像火上澆油一般,魏森甩開胳膊,沖着姜暮歲吼道:“怕她作甚?!她有能耐也一刀把我釘地上去!來啊!”
姜暮歲二話不說,擡腳就照他屁股來了一腳,“看在魏伯伯的份上,不跟你計較。”
魏森一屁股坐在地上,有點懵,臉上的神色先是不可置信,接着是憤怒,最後竟委屈上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坐在地上撒起潑來,委屈巴巴地撇着嘴,“你說話不算數!小時候明明說我們五個人永遠在一起,你倒好,自己跑了!把我們丢下,算什麼大姐頭!”
說着說着,眼圈一紅,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像斷了線的珠子。“小林也不見了,這可怎麼辦啊……”
突如其來的哭聲讓在場的三人都愣住了。楊晚和鄭果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求助似的看向姜暮歲。
姜暮歲也沒想到魏森會哭,她最煩男人哭了,尤其是這種哭哭啼啼像個小媳婦似的男人,不耐煩地踹了踹他的屁股,“行了!别哭了,丢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