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閣主過謙了。”孟恒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光芒,“以江閣主的修為,如果不是為了壓制體内的毒,方才那一掌,怕是我也接不住。”
江确沒有接話,隻是靜靜地注視着孟恒,心中卻在飛速盤算起來,“上人想怎麼合作?”
孟恒卻似早已看穿他心思般并不在意江确的掩飾,“江閣主何必如此謹慎?大家都是明白人。”他緩緩向前踱了兩步,“你身上的血屍毒,放眼天下,除了我,還有誰能解?”
江确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背脊卻悄然繃緊,良久,終于開口:“上人想合作,總該拿出點誠意吧?”
孟恒毫不猶豫地應下,“閣主想要什麼誠意?”
“解藥。”江确盯着孟恒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孟恒後退半步,袖袍翻飛間,一粒暗褐色藥丸精準擲向江确。“此藥可暫緩血屍毒兩個月,待事成之後,我雙手奉上完整的解藥。”
藍衣臉色驟變,猛地跨前一步,聲音顫抖:“閣主!不可!萬一……”
江确擡手示意她噤聲,目光落在掌心的藥丸上。陽光下,藥丸表面泛着詭異的暗紅色光澤,像凝固的血液。
他忽然笑了,笑得極冷,極諷刺。
“上人好算計。”江确捏起藥丸,舉到眼前晃了晃,“不過,我更喜歡等價交換。”說罷,他仰頭吞下藥丸。
江确閉眼感受片刻體内變化,再睜眼時,眼底閃過一抹狠厲。他運轉内力,掌心凝出一縷氣勁,在指尖纏繞幾圈後又迅速消散。
“果然有效。”江确冷笑一聲,看向孟恒的目光多了幾分審視,“上人這誠意,我收下了。”
他忽然話鋒一轉,聲音沉了幾分:“若十年前那場戰役,幾乎所有朝廷的人都參與了呢?”
孟恒聞言,周身氣勢陡然一變,原本還能稱作溫和的面容瞬間覆上一層冰霜。他緩緩吐出五個字,聲音低得可怕:“那就——都殺了。”
江确卻像是被這幾個字點燃了什麼,整個人突然興奮起來。“好,很好,我喜歡上人的回答。”
見孟恒要走,江确忽又開口,聲音輕飄飄的,卻帶着某種深層的恐懼:“我母親——”
孟恒腳步一頓,并未回頭,隻是背對着他,語氣意味深長,“你母親若真與孫銘有什麼,你覺得那個人能讓你活?”
言罷,他不再停留,身形一閃,融入黑暗之中,留下江确獨自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藍衣,我真是那個人的兒子。”江确喃喃道,“可為何,我還是不開心?”
“氣散了……”劉六六指尖輕顫,終是松開了姜暮歲的手腕,目光閃爍着沒敢看向屋裡的幾人,“或許……姜姐姐她已經對這個世間沒有什麼留戀了吧。”
“你什麼意思?”馮江流的臉色更加陰沉。
劉六六攥緊手指,半晌才大吼道:“就是字面意思。姜姐姐的心脈早就受損嚴重,這些年不過是靠着一口氣吊着而已。”
“不可能!”馮江流猛地站起,身形搖晃了一下,右手不自覺地扶住身旁的椅子扶手,力道大得幾乎要将扶手捏碎,“師姐她還活着!她明明還呼吸呢!”
這聲低吼震得屋内嗡嗡作響。
孫傲從未見過馮江流如此失态,他連忙上前一步,扶住馮江流的手臂,語氣擔憂卻又不失分寸:“門主,您冷靜些。師姐吉人自有天相,她的病一定還有其他辦法的。”他轉而又看向劉六六,眼神中帶着幾分懇求,“是吧小神醫?您醫術高超,肯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劉六六像是被“小神醫”那三個字刺激到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治不了了……我沒辦法了……我抓不到姜姐姐的氣息了!”
“我有辦法,”一直沉默的行衍突然開口,“心願已了,可終有牽挂之人,或許……”他抿了抿唇,目光掃過屋内衆人,最終落在姜暮歲身上,“回到她熟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