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衍本想再提醒一下,但姜暮歲那懶散的态度瞬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眼睛倏地亮了起來,像是兩簇小火苗在跳躍,盯着他:“話說回來,你不打算交點兒錢?這我要替你擋多少災,你心裡沒數嗎?說不定又是替你挨刀,又是替你擋箭的,我這小身闆都快散架了!”
行衍看着她那财迷樣兒,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就是個掉進錢眼兒裡的主兒,雁過拔毛,寸利必争。“你想要多少?”他問道。
姜暮歲一聽這話,故作沉吟,嘴裡念念有詞:“嗯……這個嘛……沒想好!畢竟這事兒吧,它不是一錘子買賣,是個持久戰!是吧?”
行衍從懷裡摸出一塊令牌,遞給姜暮歲:“拿着這個,随時可以去錢莊支取。”
姜暮歲接過令牌,入手沉甸甸的,心裡也跟着沉甸甸的,不過是樂的。她掂了掂令牌,笑眯眯地問:“喲,這是要……不錯不錯,以後終于可以過上揮金如土的日子了!話說,你那錢莊裡有多少錢啊?夠我花嗎?”
行衍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裡帶着一絲複雜,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無奈地歎了口氣:“夠你花的。”
“那就好,那就好!”姜暮歲心滿意足地笑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魏森大着嗓門,站在距他們幾步之外的山坡上,死死盯着那塊令牌,眼裡的豔羨明晃晃地挂在臉上,連掩飾都懶得掩飾一下。
姜暮歲斜了他一眼,手指捏着令牌在陽光下晃了晃,金光閃得魏森眼神一陣發飄。她慢悠悠地把令牌揣進懷裡,指尖在衣襟上輕輕一按,語氣裡帶着幾分嘚瑟:“你知道什麼知道?”
“你們……”魏森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遊移,突然露出一副我什麼都懂的表情,“有情況!絕對有情況!我要告訴李嬸兒去!”
“别逼我踹你。”姜暮歲眯起眼睛,擡手指着他。
魏森梗着脖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你現在能踹到我算我輸!還想踹我?我站在這裡讓你踹,你能踹得着嗎?哈哈哈!”說着還故意在原地蹦跶了兩下,挑釁味十足。
姜暮歲反倒嘻嘻一笑,抽出腰間匕首:“别逼我一會兒把你釘樹上!”
魏森撇撇嘴,知道自己打不過她,但嘴上依舊不服:“切!别在這裡逞威風了!吃飯了,大家都等着呢!你們再不回去,菜都涼了!”說着,一個箭步沖到姜暮歲身邊,擋在行衍面前。
“将軍,這活兒怎麼能您來做?還是我來吧!”魏森說着,不由分說地将姜暮歲背了起來。
姜暮歲猝不及防,驚呼一聲:“哎!你穩點。”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魏森一邊往山下走,一邊興緻勃勃地跟姜暮歲說道,“對了,鄭果他們說要給你個驚喜,他和月天門的幾個兄弟剛剛給你做了一把輪椅。”
“我謝謝你啊,三木。”鄭果要是知道魏森已将他們做輪椅的事就這麼抖了出來,不得氣死。姜暮歲往旁邊看了一眼,正巧對上偷笑的行衍,唉~還一個撿笑的。
移回目光的瞬間,看到村口站着的馮老太,依舊是那副看仇人似的陰沉臉。姜暮歲有時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以前其實就長這樣。
魏森腳步沒停,聲音卻沉了下來:“别搭理她,瘋婆子一個。”
姜暮歲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停下。
魏森不明所以,但還是依言停在了馮老太面前。
姜暮歲直視着馮老太,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我不是災星,我也沒有害死你兒子。”
這句話在她心裡憋了很多年,像一根刺,紮得她寝食難安,甚至有時連她自己也信了自己是災星。如今說出來,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你要想報仇,找吳有亮、找李中行、找周方海。不過這幾個人……”她冷笑一聲,“我已經替我爹他們報了。”
說完,她不再看馮老太那雙充滿恨意的眼睛,拍了拍魏森的肩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