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賭的媽,過世的爸,年幼的弟弟和命苦的她。
況且她又隻是被撿回來的養女,就這樣理所當然地被養母高價賣進了候府,當了沖喜新娘。
成親時謝文宇已然纏綿病榻,昏迷不醒,成親儀式是謝宴庭代為舉行。
想來那時她便被他給盯上了,甚至就連洞房花燭夜當晚,都是謝宴庭威逼利誘、強取豪奪。
之後更是夜夜留宿至此。
雲栀雖然嫌惡這種荒誕背德的關系,卻又避免不了沉浸在與他的極緻歡愉之中。
翌日清晨,雲栀醒來的時候,謝宴庭已經不在她房裡了,事後的氣氛并未散盡,空氣中彌漫着濃郁的甜膩腥味兒,就連熏香都掩蓋不住。
一個月未做,謝宴庭昨夜免不了要得狠了些,任她如何哭泣哀求都無濟于事,她被折騰得夠嗆,掀開錦被,低頭瞧了瞧身上的斑斑點點,實在觸目驚心。
勉力起身往内室走去,屏風後面丫鬟已經備好了洗澡水,水溫适宜。
沐浴梳妝之後,雲栀喊來貼身丫鬟熬了避子湯,看着碗裡黑乎乎泛着苦澀的藥汁,她端起來一飲而盡。
西苑裡多半丫鬟仆人都知曉他和謝宴庭的關系,除卻貼身丫鬟冰兒,其他人看她的眼神裡,多多少少都透着點鄙夷神色。
雲栀隻當不知,當初沖喜時老夫人承諾過她,無論之後謝文宇身體好轉還是更壞,一年之後倘若她想和離随時都可以。
不過還有三個月時間,她等得起。
午時,雲栀在謝文宇房内喂她名義上的丈夫喝藥,謝文宇比謝宴庭年長兩歲,兩人五官頗有幾分相似。
因為常年患病,謝文宇神色恹恹,面容慘白毫無血色,如今不過是拿藥吊着命罷了,随時随地都有可能撒手塵寰。
雲栀有時瞧着他,面上難免生出些許同情之色,雖說生在膏粱錦繡之家,卻是常年纏綿病榻,也沒想過幾天清福。
思及此,
嘴角不由得逸出一縷歎息。
“雲姑娘,你為何歎氣?”謝文宇輕扯嘴角,露出一個孱弱至極的笑容。
“呃,沒什麼,我就是昨晚沒睡好,有些精神不濟。”雲栀尴尬笑了笑。
他們雖為名義上的“夫妻”,實則卻不大熟絡。
一來,兩人平素用膳就寝并不在一處,二來,兩人打心裡對這樁婚事都不大認同。
讓她一個年紀輕輕又國色天香的姑娘嫁給自己守活寡,謝文宇實在是心有愧疚,雲栀則隻把自己當成一個“吉祥物”。
“大哥今日氣色較之前好了不少。”這時,門口響起一道清列爽朗的聲音。
雲栀握着湯勺的手略略一緊,謝文宇看到來人,面色淡淡喜悅:
“宴庭回來了。”
急忙撐着手臂欲坐起身,可惜虛弱無力,臂彎一軟又給跌了回去。
見狀,雲栀忙上前扶住謝文宇的手臂,讓他緩緩靠在床柱上,又拿過一旁的軟枕墊在他後腰,讓他能靠得舒服些。
轉過身不經意擡眸和謝宴庭視線交彙,瞧見他眼中閃過一抹寒芒。
駭得她連忙低頭垂下眼睫,退到一旁欠身行禮,紅唇微啟,那“小叔”二字正欲脫口,又惶惑給咽了回去,轉而道:
“見過侯爺。”
謝宴庭滿意地颔了颔首,竟伸出一隻手扶她起來,不僅如此,他還不輕不重地捏了捏她的手心。
雲栀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他卻雲淡風輕咧嘴一笑:“既然成了一家人,嫂嫂何需如此見外,喚我宴庭即可。”
“………”
這厮絕對是故意的!擡眸看到他眼底戲谑的笑意,雲栀抽回自己的手,憤憤剜了他一眼,轉身退出了房間。
入夜,冰兒侍奉雲栀沐浴更衣後,将她扶到梳妝台前坐下,拿起玉梳一下一下給她梳着秀發。
瞧着銅鏡裡一張巴掌大的鵝蛋臉,容色絕麗,肌膚賽雪,一擡眸一垂眼都是我見猶憐、風情萬種。
冰兒忍不住感歎:“姑娘長得跟仙女似的,怪不得侯爺這般喜愛姑娘。”
口氣十分豔羨。
雲栀往銅鏡中淡淡瞥了一眼,黃連般苦澀一笑:“不過是皮相之喜罷了。”
從小到大她沒少因這副皮相吃苦。
在這個封建時代,沒有背景空有美貌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如果不是被選中沖喜,她養母是要把她賣入青樓或者抵給債主,償還賭債的。
那下場恐怕慘不忍睹!
雲栀一徑兒陷在自己的思緒中,冰兒悄悄退了出去,許久沒有動靜。
她扭頭往身後看去,謝宴庭不知何時坐在床榻上,正一瞬不瞬望着她,眸色幽深面上喜怒不辨。
她就知道,隻要他在府中,自己就沒得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