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歸煙眯了眯眼,遲雪盡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們一眼,随後視線看向茶攤攤主,中年攤主用桌子上的手帕擦了擦手,給他們解釋起來。
“兩位遠道而來,有所不知,這是我們赤桑鎮流傳的童謠,大人小孩都會唱,說的是我們赤桑鎮信奉的大仙‘金童玉女’,可以保長壽平安,保子孫綿延。”
柳歸煙放下茶碗,“老伯,那他們脖子上挂的那個綠幽幽的石頭是什麼?”
不單單是柳歸煙好奇,遲雪盡的目光剛剛也在那塊石頭上。
隻是柳歸煙發現,那兩個孩子長得不像,卻都帶了同一個石頭,就算是他們在一起玩得好的竹馬,也不應該帶同款啊。而且……
柳歸煙環顧四周,不少人都戴了類似的東西,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蹊跷?
攤主還要繼續解釋,那個簪花的大娘滔滔不絕起來:“小妹簪完花就是俊啊,要說這長生石,是張大仙從雁春山附近帶出來的,據說是雁春宗掌門雁春大人的魂體所化,可以保佑孩子長壽安康。”
“說起這雁春掌門,”攤主也口若懸河起來:“雁春她老前輩以前在我這茶攤喝過茶呢!小店的碧螺春,可是精挑細選,喝了可以增進靈力修為,打通任督二脈!我看二位也是修道之人,這茶不錯吧?”
遲雪盡剛剛端起的茶碗停滞在嘴邊:“……好茶。”
大娘繼續唾沫橫飛:“雁春姑娘可喜歡我們赤桑鎮了,以前她還未建立雁春宗時,就時常在赤桑鎮遊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行俠仗義,快哉快哉!”
遲雪盡唇角一鈎,接話道:“是啊,她從一個暴徒手裡救下孩子;又從歹人手裡保下茶攤;再者幫助赤桑鎮解決連年大旱……一樁樁一件件,都是美談。”
隻是,她用的是軟劍,不是刀。
“說起那場大旱,”大娘眼淚婆娑起來:“聽說當時我祖母還小,渴的快要死了。當時還不是掌門的雁春姑娘畫符求雨,惹怒上蒼,一道天雷劈下,雁春姑娘力抗雷霆,生生接下,換來了一場三天三夜的暴雨,救民生于水火……”
茶攤攤主再度激動起來:“這裡是赤桑鎮,曾經出過一位仙人,沒錯,就是雁春掌門,她降伏了大妖,烈火綿延整個村鎮,因此得名赤桑鎮,如此讓我們可以安然生活,後來她在西北後山定居,為此山賜名雁春山,時不時就會下山微服私訪,行俠仗義。以前啊,大到降妖除魔,小到調解糾紛,沒有她不擅長的。她啊,最喜歡熱鬧了,也最喜歡凡人呐。”
柳歸煙這下徹底确信了,廣陵他就是把她當成了雁春掌門!
可是……
柳歸煙心裡一陣發虛。她附身雁春之時正是雁春出關之時,前塵盡妄記憶模糊,她隻記得旁人口中的雁春,卻不知曉真正的雁春。
她會把雁春轉世這一人設立好嗎?還是自暴自棄,直接攤牌自己不是雁春掌門?
柳歸煙思索良久,決定暫時擺爛。
走一步看一步,說不定雁春在廣陵心底經過不斷美化,緻使廣陵也不清楚不記得雁春真正的樣子。
柳歸煙回頭一望,又繼續喝茶。她感覺到一股視線一直粘着她,或者是遲雪盡。
來者不善啊。
柳歸煙拉着遲雪盡的衣袖,撒起嬌來:“哥哥,我也想要那個石頭——”
遲雪盡無奈起身,對攤主行禮:“勞駕,張大仙何在?”
一個乞丐越過他們身側,擦着他們而去。柳歸煙摸了摸口袋,大叫起來:“我的包!”
遲雪盡反應迅速,腳步一點,追上了那乞丐,乞丐一臉茫然,遲雪盡朝他伸出手晃了晃,乞丐:……
遲雪盡:“錢。”
乞丐依舊負隅頑抗,拒絕交付:……
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自前方傳來:“賊道長,還我地圖——”
柳歸煙看着那經過長途跋涉而滿面通紅的少年,裝作訝異道:“南宮浦昭?!”
那乞丐看着眼前的狀況,忽然頓悟似的,乖乖交還了錢包,又退後一步,恭恭敬敬行了行當内十分專業的一禮:“幸會,同道中人。東西還給前輩您,可要小心拿好了。”
遲雪盡:……
柳歸煙:……
南宮浦昭一臉憤慨:“你們果然是丐幫僞裝的賊子!”
遲雪盡面色不改,甚至還十分無恥的微微一歪頭,一臉無辜地看着南宮浦昭:“什麼地圖?”
南宮浦昭聞言氣得在原地跳起腳來,指着遲雪盡罵罵咧咧道:“好好好,不承認是吧?來,看看這個——”
隻見他從懷裡掏出一塊散發着五彩光芒的羅盤,羅盤指針是金色的,此時随着遲雪盡的移動而移動,死死指向遲雪盡。
南宮浦昭氣急敗壞道:“那張圖上有我的追蹤符,念在你幫我震懾了那幫追兵,地圖還我,我們就算兩清了。”
柳歸煙仔細觀察遲雪盡,這人臉皮也是夠厚的,被指名道姓偷了東西,竟然還能如此仙風道骨,氣宇軒昂,面色如常,宛若誤會一般站着,那雙眼睛透出些許迷茫與疑惑,繼續歪着頭看着他。
柳歸煙帶着竊喜,好奇的看起戲來,這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的廣陵仙尊,接下來到底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