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夜晚,月朗星繁,蟋蟀在草堆裡長鳴,柳歸煙與南宮走在回清河鋪子的路上。
南宮浦昭不停叨叨着:“聖水到底是何物?長生石又是否是雁春掌門的垂憐?張乃齡又是怎麼進入雁春山的?”
柳歸煙煩躁的跺了跺腳:“你再說話我就拔了你的舌頭!說好了你用符帶我來,你可沒說回程需要步行啊!我跟遲雪盡走了那麼久要累死了,本以為能不用再走了,誰知道……”
早知道就不來了!柳歸煙氣憤的走在前面,南宮浦昭緊追而上:“你不來怎麼能看到這詭異的畫面?那藍色光帶到底是什麼?那孩子今後會怎麼樣?你就不好奇?”
柳歸煙翻了個白眼,腳步漸漸慢了下來:“既然赤桑鎮每個孩子都有長生石,張乃齡又被如此追捧,想必孩子是無事的。那藍色光帶并無惡意,倒像是某種祝福符箓,或許是某種安神靜心的術法吧。”
南宮浦昭看着柳歸煙,遞給她一張符:“你看起來有點道行,不如你用我的符添幾筆,我們一起回去?”
想試探我的實力?哼。
柳歸煙一掌拍在南宮手心,順道拍飛了他掌心的符:“我要是有靈力,還用得着蹭你的符?”
南宮浦昭追着那符跑了幾步,一臉詫異地撓撓頭:“你看起來挺靈俐的,怎麼會沒有靈力?”
柳歸煙不想理他,要是她知道自己的魔氣去哪了,未來靈力會有多少,怎麼會跟這個蠢狗一起行動?
别說點符了,她現在點燈都費勁!
柳歸煙在原地蹲了下去,南宮浦昭有些不好意思,他把後背對準柳歸煙,微微屈膝,柳歸煙眼前一下子就出現了他的臀部,她先是一愣,随即意識到什麼,擡腿就是一腳。
南宮嗷地蹦了起來,柳歸煙心道:果然是人心險惡,不得不防。她嫌棄的看了看自己剛剛踢他的那隻腳,尋思着回去後要好好洗洗。
南宮浦昭捂着屁股大叫:“我好心要背你,你這是做甚?!”
柳歸煙露出嫌惡的表情,狀似無意道:“我以為我看到了什麼髒東西。”
南宮指着柳歸煙哇哇亂叫:“你在你道侶面前裝無害小白兔,一口一個哥哥的叫着,讓人以為有多良善溫柔,現在可終于露出狐狸尾巴了!虛僞,太虛僞了!”
柳歸煙用袖子掩面,絲毫不客氣地回答:“知道又如何?反正他又不喜歡你。”
語畢,柳歸煙大腦有片刻停頓。
道侶,喜歡,這些詞怎麼這麼順便脫口而出,是因為前三世的糾葛,感情的變化,讓柳歸煙心生了愛慕?還是因為遲雪盡的柔情,奮力帶着她回到人間,回到此世的舉動,讓她肆意妄為,失去了戒備心?
她柳歸煙,竟然又被這個曾經的人渣感動到了?!
柳歸煙面色漸冷,月光照在她身上,為她鍍了一層神聖的光,靈力在她周身湧動,柳歸煙忽然又有了力氣。
南宮還在捂着某處哀嚎,柳歸煙擡手,拉住了伸過來的一隻手,站了起來。
待到站起身來,她才發現,遲雪盡不知何時出現在她面前,月光照耀着二人,背景漸漸淡去,雲層移動,将遲雪盡沒入黑暗之中。
“阿煙,回去。”遲雪盡依舊是那不溫不冷的聲線,如同那照着柳歸煙的月光,他抓起柳歸煙的手,忽然猛地一拽,柳歸煙猝不及防跌入他的懷抱。
南宮浦昭好不容易忍過去疼痛,一回頭便看到二人相擁而立,頓時暗地咒罵着什麼秀恩愛死得快等等,柳歸煙擡頭看向遲雪盡,遲雪盡握住她的手,低垂着眉眼,手指搭上了她的脈搏。
柳歸煙靜靜地等,她也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樣。
南宮浦昭罵夠了便走了過來,隻聽見遲雪盡說道:“阿煙,你的靈竅已開,現在可以轉化體内靈氣了,要試試嗎?”
柳歸煙伸出雙指與拇指,在半空做拉弓狀,一條細細的月白色痕迹出現在她合攏的指尖。
南宮看着那微弱的靈力,忽然就記起自己剛修行時的事情,便默不作聲站在一旁看着,似乎是略顯失落的樣子。
柳歸煙松開手,痕迹飛躍在半空,劃過一絲路徑,漸漸消散了。
遲雪盡鼓勵了她一句:“活用自身靈氣,很好。”
柳歸煙鼓起兩腮,把頭依偎在遲雪盡胸前:“謝謝哥哥,不過阿煙不想走了,阿煙要迅速抵達清河鋪子,阿煙要睡覺覺!”
南宮浦昭:噗——
這女人好可怕的情緒轉變能力,說夾就夾,說罵就罵,上古魅人狐妖隻怕與之不分伯仲。
遲雪盡在半空畫符,南宮浦昭走到他身旁,卻看到那張符随畫随消,這位遲師哥試了幾次,就是毫無反應。
南宮皺起了眉。
他這位剛認的師哥,怕不是有什麼大病吧?
南宮浦昭琢磨着:這大腿他抱錯了嗎?白天他不是很厲害嗎?怎麼現在卻……
柳歸煙倚在他懷裡,感受着靈力波動。
靈力是從丹田出發,綿延四肢百骸,然後散出天地。
然而卻感受不到一絲絲魔核的氣息。
奇怪了,柳歸煙盯着廣陵的丹田,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