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們也不敢反抗，畢竟他們剛剛已經見識過這位老師的威壓了，沈清檀調動着自己沉重的雙腿，試圖讓自己看起來跑的賣力一點。

但沈清檀的雙腿仿佛灌了鉛，每邁出一步都像是踩在松軟的泥沼裡，根本使不上半點力氣。他的呼吸急促而破碎，喉間彌漫着淡淡的血腥氣，肺部灼燒般疼痛。這才第一圈，他已經狼狽得不成樣子。

餘光裡，那個曾和自己乘坐同一艘飛船的黑發鬥篷少年正從他身邊掠過，輕盈得像一陣風。很快，裴燼帶領的Alpha梯隊如浪潮般席卷而過，步伐穩健、氣息平靜。

第六圈時，沈清檀的視線已經恍惚，耳膜鼓動着血液沖撞的聲響。他近乎麻木地擡腿，落地，再擡腿……像一個被抽空了靈魂的提線木偶，機械地執行着跑步的動作。

“……我該不會成為納菲爾德建校以來第一個跑死的新生吧？”他艱難地咽了咽唾沫，喉間火燒火燎。

到第十圈，他終于支撐不住，趁着監察的學長一個不注意，踉跄着拐向一條隐蔽的小徑，跌坐在柔軟的草地上。後頸的腺體發燙，心跳聲幾乎淹沒了一切。他顫抖地摸了摸脖子，指腹下觸到的皮膚滾燙得吓人。

還好入校的時候注意到了校園的地圖，知道這裡有個岔路，沈清檀感覺自己的頭眩暈的厲害，沈清檀撐着手臂在草地上閉目養神了幾分鐘。

“同學。”

一道陰影籠罩下來。

沈清檀擡頭，裴燼逆着光站在他面前，金色的發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連額角都沒有半點汗意。

“……你跑錯方向了。”

沈清檀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沈清檀：怎麼哪都能遇見你。

“我不是跑錯了，是跑不動了。”他癱在草地上，語氣虛弱，卻仍帶了點刺，“你要舉報我啊？”

裴燼沒有回答，視線落在他發白的指節和劇烈起伏的胸口，皺了皺眉：“你臉色很差。”

“沒事……歇兩分鐘就好。”沈清檀喘着氣，勉強支起身子。

裴燼依舊站着不動，目光沉沉地鎖在他身上。半晌，他突然道：“我陪你跑。”

沈清檀愣住：“……啊？”

“我已經跑完十五圈了。”

沈清檀：炫耀什麼呢？套了我五圈了不起啊！

沈清檀内心吐槽着，被裴燼拉了起來，他放慢了步伐，幾乎是以散步的速度跟在他身後。沈清檀咬了咬牙，勉強跟上。

沈清檀跑了一會兒，實在是跑不動了，于是向他提議，“其實呢，我本來是準備抄近道的，要不要跟我一起。”

那條小路是沈清檀在研究納菲爾德的地圖時發現的，沒想到現在就用上了，在投機取巧這方面，沈清檀敢說第一，沒人敢說第二。

裴燼：“這不算作弊？”

沈清檀：是個老實人呢……（＾ｖ＾）

“這叫戰術規避。”沈清檀面不改色，“規則隻說‘繞校園’，又沒規定路線。”

“而且同學你想想，這二十圈根本不在考核範圍内的，估計就是訓導員給我們的下馬威，我們隻是抄個近路，又不是沒跑。”沈清檀詭辯道。

裴燼思考了片刻覺得沈清檀說的對，于是便同意了這個提議。

抄了近道後，路程縮短了不少，可沈清檀依舊跑得半死不活。到最後幾圈，他連站都站不穩了，一把攥住裴燼的手腕，聲音又輕又抖：“……拉我一把。”

裴燼的掌心溫熱幹燥，穩穩地托住他的小臂，幾乎是半拖半拽地帶着他沖向終點。

二十圈結束，沈清檀仰面倒在草地上，連指尖都懶得動一下。

——他活下來了。

陽光暖融融地灑在身上，草地柔軟得像一張無限延展的溫床。他閉着眼，胸口劇烈起伏，恍惚間甚至聽見了“We are the Champions”的旋律在腦海中奏響。

“……喝點水。”

一瓶冰涼的礦泉水貼在他頰側，裴燼将沈清檀扶了起來給他喂了點水。

沈清檀沒力氣擡手，索性就着裴燼的手，含住瓶口大口吞咽。

陽光下沈清檀的面頰帶着剛運動完的潮紅，豐盈的唇瓣宛如盛開的薔薇花，清水順着唇角滑落，流過白皙的頸線，沒入領口。

劇烈運動後的汗水将少年的制服浸得透濕，布料緊貼着他纖細的軀體，勾勒出流暢的腰線，被皮帶束縛的腰線纖細到仿佛能被一把握住。幾縷濕透的發絲緊貼耳際，更顯得那雙清亮的眸子如墜入晨露的星辰，熠熠生輝。

四周隐約傳來幾道打量的視線。裴燼眉峰微蹙，側身擋住那些目光，舔了舔内裡的犬牙，眸色暗了幾分。

沈清檀：“謝啦，兄弟。”

裴燼：“你要去找宿舍嗎？”

沈清檀環顧了四周，這才發現操場上的人已經少了一大部分，很多人已經領完新生用品走了，沈清檀喘了口氣道：“兄弟你先走吧，我坐着歇會。”

看着裴燼一步三回頭的背影，沈清檀眯起眼。

沈清檀：這同學雖然少根筋，但是心地還挺善良的。

遠處，塗靈正盯着終端數據，看着沈清檀這比别人很明顯少了好多的裡程數，露出玩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