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澈推開門時，迎面撞上兩道灼灼的視線——沈清檀歪在沙發上，唇角挂着若有若無的笑；而鹿昭然則是眼睛亮亮的，一臉八卦地望向自己。

時澈時澈腳步微妙地頓了一下，不自然地道：“幹嗎？”

鹿昭然拖長了音調：“剛剛那人是誰啊？”

時澈：“不認識。”

“不認識？”鹿昭然突然誇張地捂住心口，“剛剛你們的背後抱可是跟偶像劇似的。”

鹿昭然假裝被茶幾磕到：“磕死我了。”

一個抱枕狠狠砸在他臉上。

“惱羞成怒了不是！”鹿昭然扒拉開抱枕，眼睛卻更亮了。

“如果我沒看錯，那是陸昀。”沈清檀看似平淡地看着時澈，實則透露出尖銳的試探，“帝國的二皇子。”

時澈的手指在口袋裡無意識地收緊，掌心的抑制劑金屬外殼硌得他發疼，但比起這個，沈清檀的話更像一根刺，緩緩紮入他的神經。

沈清檀的目光冷冽地看着時澈：“時家那個和皇室聯姻的Omega……是你吧？”

突然寒光乍現！

匕|首從時澈腿側鞘中彈出的刹那，沈清檀已經旋身後仰。鋒刃擦着他的脖頸劃過，削斷了幾縷發絲。時澈攻勢淩厲，每一次突刺都直取要害，可沈清檀仿佛能預判他的所有動作，格擋、閃避、反制——

“你到底是誰？”時澈冷聲質問道。

被按在牆上的少年忽然笑了。沈清檀扣住時澈手腕的姿勢看似輕柔，實則指腹正死死壓在時澈手腕的動脈上：“别緊張，這也不是什麼秘密......”

“時家的聯姻對象對外保護的很好，外界一直猜測跟皇室聯姻的是你妹妹，但今天這一出，陸昀跟你年歲差不多，而你的真實身份又是Omega，所以說不難猜。”

鹿昭然急得去扯兩人衣角：“不是說好已經建立革命友誼了嗎？怎麼打起來了！”

時澈松開沈清檀的手，收回匕首：“我已經跟他沒關系了。”

沈清檀慢條斯理整理着袖口：“你們的關系我沒興趣。”玻璃窗倒映出他驟然冷肅的眉眼：“但現在我們的身份都很敏感......”

“我知道，我會注意的。”時澈踢開腳邊的抱枕，摔門的巨響震得牆壁嗡嗡作響。

望着那扇緊閉的房門，沈清檀歎了口氣，這一晚上都是什麼事啊。

*

時澈房間，浴室裡的霧氣濃得化不開。

花灑噴出的熱水澆在身上，卻洗不掉那股若有若無的苦艾酒氣息——那是陸昀的信息素，霸道頑固地纏繞在時澈的皮膚上，似要确認自己的所屬物。他用力搓洗着手腕内側，直到那片皮膚泛起不正常的紅，可指尖依然在微微發抖。

鏡面上蒙着一層厚厚的水霧，隐約映出一個模糊的身影：黑色的濕發淩亂地黏在頸側，眼尾泛着潮紅，像是被雨水打濕的海棠花瓣；肌膚在蒸騰的熱氣中泛起薄紅，從指尖到膝彎，連關節處都透出不正常的櫻粉色。

時澈拿起放在一旁的抑制劑，針頭刺入皮膚的瞬間，時澈咬住了下唇。冰冷的液體湧入血管，與血液中躁動的熱意對沖，一陣尖銳的刺痛從注射點蔓延開來，順着神經遊走至四肢百骸。他額角抵着冰涼的瓷磚，等待身上的燥熱褪去。

幾分鐘後，時澈走出浴室時，還帶着一身潮濕的水汽。

發梢滴着水，黑發半濕着貼在額前，襯得膚色更加冷白，近乎透着一層病态的薄光。水滴順着脖頸的線條滑落，浴袍松垮地系着，領口微敞。他的身形修長挺拔，腰腹線條收緊，覆着一層勻稱的薄肌，透着一股經過嚴苛訓練的緊實感。

——咔哒。

突然衣櫃門滑開的聲響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

時澈擦着頭發的手突然頓住了。

在一堆整理得一絲不苟的衣櫃裡，一件黑色的T恤滑落在地，衣擺寬大得可以裝下兩個他，很明顯不是屬于他的衣服，熟悉的氣息從織物滲出來，若有若無地萦繞在鼻尖。

時澈指尖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

下一秒，“砰”的一聲悶響，衣櫃深處多了一團被粗暴塞進去的布料。時澈甩上櫃門的力道太重，震得挂衣杆嗡嗡顫動。

他“啪”地關掉燈，整個人卷進被子裡，輾轉反側五分鐘後——

睜眼，根本睡不着。

時澈裹着被子起來，打開光腦，光腦屏幕在黑暗中幽幽亮起，照出他咬牙切齒的表情。手指懸在虛拟鍵盤上，輸入又删除，最後自暴自棄地敲下一行字。

十分鐘後，時澈“啪”地合上光腦的屏幕，一頭栽回枕頭裡，煩躁地翻了個身，把臉埋進被子裡。

星際暗網論壇上，匿名區的帖子列表裡，浮現一條剛發布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