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場地空無一人,一片死寂。唯有廣場中央那座早已幹涸的噴泉,孤獨地矗立着,仿佛在訴說着往昔的繁華。裴燼駕駛着裝甲車甩着尾氣,停在了噴泉附近,與噴泉巧妙地形成夾角,權當這是短暫的掩蔽體。
“小心點。”沈清檀低聲叮囑,舉着槍,小心翼翼地從車上下來,目光警惕地掃視着四周。
就在這時,戰場毫無預兆地驟然壓縮。伴随着一陣刺耳的轟鳴聲,廣場上憑空出現了一輛破損不堪的裝甲車。與此同時,幾枚煙霧彈随着車輛的出現被抛出,瞬間,廣場上湧起一股濃密的白色濃煙,如洶湧的潮水般,将裴燼和沈清檀迅速籠罩。
裴燼和沈清檀在煙霧中謹慎前行,腳步輕緩,手中槍械已然上膛,二人神經緊繃到了極點,眼睛努力在白茫茫的煙霧中搜尋着任何可能的動靜。
終于,煙霧漸漸消散。裴燼和沈清檀幾乎同時擡手,将槍口對準煙霧中逐漸清晰的身影。然而,看清眼前的景象後,兩人皆是一愣。出現在他們眼前的,竟然是陸昀和時澈,可令人震驚的是,煙霧中還出現了另一個與之一模一樣的時澈。
沈清檀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就聽到陸昀脫口而出:“卧槽,我怎麼有兩個媳婦了?”
沈清檀盯着兩個時澈,腦海中迅速閃過一個念頭,當機立斷與真時澈交換了一句密令:“我們宿舍的垃圾桶叫什麼?”
“圾樂寶”
“什麼寶……?”
真時澈話還沒說完,旁邊的陸昀已經毫不猶豫地擡手,對着右手邊的“時澈”開了一槍。
“笑話,還真當我連自己媳婦都分不清了。”陸昀一臉得意地說道。
沈清檀:“…………”,我就多餘對這個暗号。
裴燼:“…………”
時澈:“…………”
時澈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瞪了陸昀一眼,陸昀見狀,趕忙讨好地湊到時澈身邊,滿臉堆笑:“這破學校真夠惡心的,居然弄個假AI來離間咱倆感情。哼,我哪是那麼容易被欺騙的人?還是你翻我白眼的樣子最帶勁。”
“滾!”
時澈一手肘毫不留情地頂在陸昀胸口。随後,他轉身走向車子,去尋找自己的鞋子。
二人剛剛被一輛巨型裝甲坦克追得狼狽不堪,上車的時候他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上。好在那坦克行駛速度遲緩,他們費了好大勁才好不容易将其甩開,沒想到緊接着就被瞬移到了這兒。
時澈把靴子甩到地上,扶着車身便開始穿起來。一旁的陸昀像塊甩不掉的牛皮糖,又黏了上去,半蹲在時澈身前,讨好地伸手要給時澈系鞋帶。時澈剛把腳塞進靴子,陸昀就順勢順着他的小腿摸了一把。時澈頓時惱羞成怒,一腳将陸昀踢開。
陸昀誇張倒地叫了一聲,委屈道:“怎麼還用完就丢啊!”
沈清檀目睹眼前這一幕,隻感覺腦中的CPU瘋狂運轉,各種念頭如亂麻般交織。一旁的裴燼甚至覺得,都能聽到沈清檀腦海裡排熱扇飛速運轉發出的嗡嗡聲。
沈清檀拼命試圖将腦海裡那些曾看過的少兒不宜的畫面驅趕出去,努力讓自己保持理智。他在心裡不斷告誡自己,自家這顆水靈靈的白菜,絕不可能被眼前這個不着調的“野豬”給拱了,更何況這還是在危機四伏的戰場,又是在考試的緊要關頭。
沈清檀好不容易從喉間擠出幾個字:“你兩……”
“偶然碰見的,我們剛才被個巨型坦克追了一路,然後戰場瞬移了。”時澈言簡意赅地給沈清檀解釋清楚了緣由。沈清檀這才強行讓自己腦中過載的分析停止下來。
時澈轉過頭問道:“你們倆呢?怎麼又湊到一塊兒了?”
“又?”沈清檀仔細琢磨,好像确實如此。從跑步到積分賽再到個人賽,他倆似乎總能莫名其妙地“偶遇”。
“嗯……”,沈清檀思索良久,絞盡腦汁才憋出一句:“大概是緣分吧。”
就在這時,裴燼耳朵微微一動,敏銳地捕捉到了遠方傳來的細微動靜。他神色瞬間一凜,警惕地看向遠方,大聲喊道:“我們先找掩體,有東西過來了!”
裴燼話音剛落,四人便清晰地感覺到地面開始劇烈震動,整個廣場仿佛遭遇地震一般。廣場上的碎石伴随着巨型物體行進時發出的沉悶轟鳴聲,開始有節奏地上下跳動。
“上車!”沈清檀沖着身邊大喊。
然而,他們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伴随着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遠處那台龐然大物——巨型坦克如同一頭瘋狂的鋼鐵巨獸,氣勢洶洶地朝着他們碾壓而來。坦克頂端的紅外警報系統迅速鎖定四人所在的方位,炮口處藍色的電磁光芒開始閃爍,那是電磁炮正在蓄能的征兆。
沈清檀瞳孔驟縮,幾乎是下意識地扯着嗓子大喊:“分散,别被一炮端了!”
“轟隆——”
電磁炮蓄能完畢,強大的能量瞬間爆發。一道耀眼的藍色光柱從炮口噴射而出,如同一道雷霆,直直轟向他們剛剛所在的位置。巨大的沖擊力如排山倒海般襲來,剛剛還停在廣場上的載具瞬間如紙片般被掀飛,在空中翻滾着,零件四處飛濺。四人原本站立的地方,瞬間被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塵土飛揚,碎石四濺,整個廣場都被這股強大的力量震得搖搖欲墜。
炸彈的劇浪如洶湧的海嘯,瞬間将四人狠狠掀翻在地。四人本能地就地護頭,在地上狼狽翻滾,随後迅速爬起,玩命地向前狂奔。可這中央廣場空曠就跟個足球場似的,毫無遮蔽物可言,最近的掩體大樓也在五百米開外。
“我靠,它怎麼也被傳送過來了!”陸昀一邊狂奔。
沈清檀邊跑邊喘,大腦飛速運轉,總覺得眼前這一幕似曾相識,“我怎麼……覺得這一幕這麼熟悉呢……?”他氣喘籲籲地說道。
“别說這麼多了,趕緊跑!”時澈大聲催促着,腳下的步伐絲毫不敢放緩。
“我們……上一次是不是也在這麼被追……?”沈清檀不甘心地回頭望向那巨物,心中滿是無奈與憤懑,“我們為什麼總在被追啊?”
時澈也滿心納悶,上次被巨隼追得狼狽不堪,這次又被坦克攆着跑,他忍不住在心裡埋怨,果然遇見陸昀就沒好事。突然,他想起什麼,猛地從裝匣袋中摸出一枚□□。
“沈清檀,□□!”時澈大喊一聲,手臂用力一揮,将□□朝着坦克狠狠擲去。
沈清檀眉梢微挑,瞬間領會時澈的意圖。他一個跨步轉身,穩穩站定,迅速端起機槍。
“砰!”
就在□□命中坦克車的那一刹那,沈清檀的子彈如流星般精準命中了彈開的□□。
“轟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熾熱的火焰瞬間沖天而起,幾人同時停住腳步,緊張地回頭望去。
結果——
那坦克車竟毫發無傷,雄赳赳地從熊熊火焰中穿行而出,外觀甚至連一絲劃痕都沒有,衣角微髒,仍是九成新。
“我靠!”四人同時發出絕望的感歎,來不及多想,再次轉身撒腿就跑。
“怎麼能一點用沒有?”沈清檀又氣又急。
“到底誰他媽在戰區投放的重型坦克,這玩意在這平原區就是無敵的好嗎?”陸昀邊跑邊罵。
“慶幸吧,沒派轟炸機來轟炸你已經算好的了。”裴燼無奈地回應道。
沈清檀實在是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麼狼狽跑下去了,這是入學考試不是馬拉松五千米,他猛地轉頭,沖着身旁幾人果斷下令:“我去風筝它,你們瞅準時機突襲,裴燼,你負責掩護我!”
四人接到指令,如訓練有素的戰士般迅速分散開來。沈清檀利用自身的機動性,在坦克視野的邊際反複來回移動,引得坦克的炮口不由自主地随着他轉動,成功打斷了坦克的蓄能。坦克的注意力被沈清檀完全吸引,絲毫沒有察覺到從側後方悄然消失的陸昀和時澈。
在來回迂回的過程中,沈清檀敏銳地發現,坦克炮口的轉向範圍隻有180度。他心中一喜,迅速利用剛剛S彎繞路的經驗,巧妙地将坦克引入廣場側翼的廢棄建築區。哼,空曠之地你或許稱霸一方,但這兒,可由不得你嚣張!
“裴燼!”沈清檀一聲高呼,幾乎在同一瞬間,煙霧彈與閃光彈如流星般被投擲出去。刹那間,濃煙滾滾,強光閃耀,坦克的視線被完全遮擋。它如同一頭失去方向的巨獸,緊急停止了前進的步伐,紅外線警報器瘋狂地掃描着前方區域,試圖重新鎖定丢失的目标。
裴燼和陸昀在廢棄建築的兩側心領神會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緊接着,二人從側翼的廢棄建築區飛速繞行。他們借助倒塌的混凝土結構,巧妙地避開了坦克的紅外掃描。
趁着煙霧彌漫,陸昀如閃電般迅速接近坦克的履帶。他動作娴熟,迅速組裝好一枚磁性粘附炸彈,然後毫不猶豫地撲向坦克左後方的側履帶連接軸,安置好炸彈後,又以極快的速度撤離。
“滴滴滴”,炸彈上的倒計時如同催命的鈴聲,兩秒過後——
“嘭——”一聲巨響,炸彈轟然爆炸,強大的沖擊力瞬間将坦克的左履帶炸得斷裂開來。坦克失去平衡,機身猛地傾斜,右後方駕駛艙的散熱口毫無防備地暴露出來。一旁的裴燼眼疾手快,瞬間拔槍,死死瞄準僅有拳頭大小的散熱口,連發兩槍裝甲彈。被命中的坦克引擎艙頓時冒出滾滾黑煙,可駕駛艙内的人仍在垂死掙紮,試圖啟動坦克。
時澈瞅準時機,如猛虎般從旁邊一躍而上,端起突擊步槍朝着備用能源艙一陣掃射,試圖終結坦克的備用能源。然而,備用能源艙的裝甲異常堅固,“砰砰砰”一陣密集的槍聲響過,備用能源艙依舊毫發無損。
千鈞一發之際,一顆超遠程狙擊彈如奪命流星般從遠處呼嘯而來。時澈瞳孔瞬間驟縮,來不及多想,飛身從坦克車跳下,與陸昀一同翻滾在地。陸昀反應迅速,立刻用身體護住時澈的頭部。
狙擊彈勢不可擋,瞬間貫穿了坦克頂部的能源艙蓋闆。随着一聲悶響,坦克的核心被毀,炮口無力地垂下,徹底癱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