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岚和卓雅芠與其說是被邀請進了周莊,倒不如說是被周莊上下幾十号人挾持着進來了。
一間巨大的客房,前後套着五個屋子,翻來找去隻尋到了桌子上的這一盞燭燈,蕭子岚和卓雅芠将它點亮,環坐在桌邊,四周皆是一片陰森森的漆黑。
卓雅芠将桃木劍抱在胸前,用力的扣了扣桌子,“我說你不會真想在這裡過夜吧?”
蕭子岚氣定神閑的白了他一眼,“你若想走,剛才人家姑娘邀你的時候為何不說?”
卓雅芠腮幫子氣的一鼓一鼓的,“那姑娘哭的眼睛又紅又腫的,小爺好歹也是憐香惜玉之人,當時怎好狠心回絕。”
蕭子岚:“哦,明拒不行,所以偷溜?”
卓雅芠:“瞎說,這宅子從方位、陳設、構造上看,擺明了就是座陰氣極重的鬼宅,在這裡過夜更是大兇之舉,我現在抽身而退,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蕭子岚:“方才若不是你踩了人家的墳冢沒準兒老太太早就下葬了,這個時辰怎麼着也該和閻王唠嗑了,事都惹出來了,你不會就想丢下這一宅子的人一走了之吧?”
卓雅芠潑皮勁兒頓時上來了,“我不管,那老太邪門的很,從沉缤祠到周莊我這心就沒踏實過,要留你留,小爺要命就不奉陪了!”
言罷,卓雅芠胸挂大蒜項鍊,左手酒壺,右手桃木劍,咬了咬牙,豁的一下拉開了客房的大門,頓時一股寒風倒灌而入,還不待他踏出右腳,像是遠遠的便瞧見了什麼似的,驚得猛然後撤一步将門“砰”的合上。
蕭子岚見他像受了驚的兔子一樣退回來,揶揄道:“怎麼,卓爺剛出門就撞見鬼了不成?”
卓雅芠:“比鬼還可怕,你信不信?”他一邊說着,一邊順着門縫向外看。
蕭子岚見他神神秘秘的,便也走上前來從門縫一瞧,隻見相邀他們入宅的麻衣姑娘身側領着一位淡紫色衣裙的女子,烏發窈窈,身姿曼曼,正向着客房款款走來。
瞧清來人,蕭子岚回想起了一些事情,“我就說我沒看錯,那晚在巡視衙的路上瞧見的就是這位神仙姐姐。”
“神仙姐姐?誰啊?”卓雅芠用手指着那紫衣女子,“難道是她?”
蕭子岚:“别人還配的上這四個字?”
卓雅芠:“你,你知道她是誰嗎?她可是鳳傾澄啊!”
蕭子岚:“鳳傾澄,可是傾國傾城的‘傾城’?果然人如其名。”
卓雅芠:“她可不是你說的那種美人兒!你看,你細看!”
蕭子岚:“看什麼?”
卓雅芠按住蕭子岚的頭,指着鳳傾澄腰間的那把刀,“别看臉!她腰間的刀看清了沒?”
蕭子岚順着卓雅芠手指的方向看去,鳳傾澄的腰間是别着一把無鞘的刀,一尺見長,流線菱形,三面均有血槽。
卓雅芠:“周遭的三個血槽就是給傷口裡留下氣口,這樣能讓血迅速從身體裡流幹。這把刀崇華山稱為‘永夜’,江湖人稱‘一眼沒’。”
蕭子岚:“一眼沒?”
卓雅芠:“就是你看一眼人就沒了。”
蕭子岚掙開卓雅芠的手,側眸看他,“你剛才一直盯着看也沒有怎樣啊。”
卓雅芠龇着牙反駁道:“偷看不算看!”
蕭子岚哧笑,“一把刀就讓你怕成這樣?”
卓雅芠:“一把刀自然不算什麼,隻是十二年了,所有人都以為她會随着慕遠歌的死永遠消失,可是兩年前她又橫空出世,容顔如舊,手執永夜,形如鬼魅,與崇華山的修者更是勢同水火。”
蕭子岚:“她和慕遠歌有關系?”
卓雅芠啧啧嘴剛準備高談闊論一番,可是門縫裡瞧着的鳳傾澄不知從何時起不見了蹤影,卓雅芠心中一沉,整個人幾乎貼在門上用力的向外看,突然覺得脖間一涼,那把永夜的刀尖就輕輕的抵在他的脖頸上。
感覺到緻命的威脅,卓雅芠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兩隻手顫顫巍巍的舉過頭頂。
蕭子岚急忙喝道:“且慢!”
蕭子岚根本沒有看清鳳傾澄是如何進的屋子,隻覺得桌上燭台一動,窗前便閃過一道幻影,再回神時,門外人就已經變成了門内人,身形遊移的微風拂在面上,輕不可感。
卓雅芠乞求的連忙示好,“傾澄姐姐,你别看我穿着崇華山的修服,我跟他們不是一夥兒的啊,前幾日還被淮峰來的人追殺過,他可以給我作證的!”說罷便指着旁邊的蕭子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