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甜蜜暴君”化作一座散發着焦糖和奶油香氣的廢墟,廚房一片狼藉,如同被龍卷風席卷過的糖果工廠。
白尋雪軟軟地靠在破碎的餅幹牆邊,銀白色的雙馬尾淩亂地沾着糖霜和灰塵,精緻的洛麗塔裙被翻糖碎塊劃破了幾處,臉色蒼白如紙,懷裡依舊緊緊抱着那個看起來毫發無損的兔子玩偶“邦尼”。
幾顆粉紅色的草莓糖散落在她身邊,甜膩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
“她……真暈了?”賀淮憬捂着隐隐作痛的後背,看着昏迷的白尋雪,眼神複雜得像打翻的調料瓶。
懷疑、警惕、一絲絲對傷勢的評估,還有……該死的、不受控制冒出來的酸意——她剛才那奮不顧身撲向姜清呓的樣子,像根刺紮在他心裡。
姜清呓已經走到白尋雪身邊,蹲下身。
她先是探了探白尋雪的頸動脈,又檢查了一下被翻糖碎塊擦傷的後背。
她臉上沒什麼表情,但動作很利落。
低情商如她,邏輯鍊條異常清晰:白尋雪撲向她是事實(雖然造成了混亂),昏迷也是事實,她需要負責。
至于白尋雪之前的種種可疑和賀淮憬的怒火?不在她此刻的“負責”邏輯内。
“賀淮憬,外傷處理。”姜清呓頭也沒擡,言簡意赅地命令。
她自己則小心地去掰白尋雪抱着兔子玩偶的手——她想把玩偶拿開,方便檢查。
然而,白尋雪即使昏迷,抱着邦尼的手指也如同鐵鉗般死死扣着,紋絲不動。
那兔子玩偶的紅眼睛在陰影中,似乎極其細微地轉動了一下,鎖定了姜清呓的手。
賀淮憬看着姜清呓專注地檢查白尋雪,還試圖去碰那個詭異的玩偶,心頭那股無名火“噌”地又冒了上來。
他沉着臉走過去,動作不算溫柔地拿出基礎的消毒噴霧和繃帶,沒好氣地說:“小夜枭,放着我來!誰知道那兔子會不會突然咬人!”他刻意擠到姜清呓和白尋雪之間,擋住了姜清呓觸碰玩偶的動作,開始給白尋雪後背的擦傷消毒包紮。
動作嘛……嗯,很“專業”,但絕對談不上“輕柔”。
姜清呓被擠開,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賀淮憬明顯帶着情緒的包紮動作。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生氣,但這不妨礙她執行自己的邏輯。
她默默地從自己腰包裡又拿出一顆獨立包裝的水果硬糖,剝開糖紙,然後……在賀淮憬和江谕略帶愕然的目光注視下,塞進了昏迷的白尋雪嘴裡!
賀淮憬:“……”
他手裡的消毒棉簽差點戳歪!給昏迷的人塞糖?!這什麼操作?!
江谕剛從一堆奶油泡裡完全掙脫出來,正嫌棄地拍打着頭發上的“奶油定型膠”,看到這一幕,直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頂着一頭滑稽的白發,戲谑道:“清呓,你這‘急救措施’……很抽象啊。低血糖療法普及到昏迷患者了?”
他順手撿起地上滾落的一顆草莓糖,放在鼻尖聞了聞,眼神微動,沒說什麼,揣進了口袋。
姜清呓一臉平靜,邏輯滿分:“補充能量,有益恢複。”
她看着白尋雪含着糖,蒼白的臉頰在糖分作用下似乎真的恢複了一絲血色,覺得自己做得沒錯。
賀淮憬隻覺得一股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
他惡狠狠地給繃帶打了個結,站起身,語氣硬邦邦的:“處理好了!死不了!” 他轉向江谕,“江谕,别玩了!這鬼地方怎麼出去?懷表呢?”
他急需轉移注意力,不然怕自己會對着昏迷的白尋雪吼出來。
仿佛回應賀淮憬的呼喚,舞廳方向傳來一陣喧鬧。
季钺頂着一頭用凝固奶油和彩色糖豆做成的、堪稱後現代藝術巅峰的“發型”,像隻開屏的孔雀般率先沖了進來,手裡還揮舞着那塊浮誇的懷表:“同志們!我們勝利歸來!藝術征服了時間!隊長!老賀!姜美人!你們是沒看到我那段‘時空回旋踢’!絕對載入史冊!” 他興奮得手舞足蹈,身上的糖屑簌簌往下掉。
黎妍跟在後面,一臉生無可戀,精緻的臉上也沾着巧克力醬,代号“星塵”此刻更像“糖塵”。
她看到廚房的慘狀和昏迷的白尋雪,吓了一跳:“嚯!你們這邊戰況更激烈啊!白尋雪怎麼了?” 她快步走到姜清呓身邊,關切地打量,“小夜枭,你沒事吧?”
“沒事。”姜清呓言簡意赅。
宋識抱着幾塊巨大的、印着時鐘圖案的餅幹(似乎是戰利品?),氣喘籲籲地最後跑進來,看到白尋雪昏迷,也吓了一跳:“白小姐?!”
季钺這才注意到角落的傷員,誇張地捂住嘴:“哎呀!我們可愛的白妹妹怎麼搞成這樣?難道是為了保護我們姜王牌英勇負傷?” 他湊過去,好奇地打量着白尋雪懷裡的兔子邦尼,“啧啧,這兔子倒是幹淨,連根毛都沒亂。神奇!”
賀淮憬聽到“保護姜王牌”幾個字,太陽穴突突直跳,沒好氣地打斷季钺的表演:“季钺!說重點!舞廳怎麼樣了?懷表拿到,規則結束了嗎?” 他刻意不去看白尋雪。
“結束?不不不!”季钺立刻來了精神,手舞足蹈地開始彙報,“那瘋帽匠最後氣得從最大的棒棒糖吊燈裡蹦出來了!是個穿着條紋睡衣、戴着睡帽的小矮人!抱着個鬧鐘!說我們跳得太抽象,把他的時間線都跳亂了!要懲罰我們!結果小妍妍一槍打飛了他的睡帽,露出個秃瓢!哈哈哈!然後他尖叫着說要去找三月兔告狀,就鑽進一個茶杯裡消失了!”
他模仿着瘋帽匠的尖叫,惟妙惟肖。
黎妍翻了個白眼,補充道:“懷表在宋識手裡一直很穩。有兩個散人想搶,被季钺用‘蛋糕炮彈’和我的‘跳跳糖煙霧彈’打發了。其中一個踩到融化的冰淇淋滑倒,腦袋卡在了一個巨大的馬卡龍裡,笑死人了。” 想到那個場景,黎妍也忍不住嘴角上揚。
宋識用力點頭,心有餘悸:“多虧了妍妍和季钺哥!懷表在這裡。”他把懷表遞給江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