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的管事嬷嬷求饒:“城主饒命啊!我等好好開門做生意,何錯之有啊!”
重芸方才接觸了衛小勤,此時卻有些看不清眼前這些人。
于是她拉住身邊甯讓的袖子,“公子,你可否幫我看看那人?執燈女子……”
甯讓心領神會:“不在。”
重芸心道:“看來已經跑了。”衛小勤一直是腳底抹油那種人,遇到危險溜得比誰都快,這是她賴以求生的本領,重芸對此倒是不擔心。
李叔林尋了一處地方,在一個白衣女子的伺候下,在一張幹淨的白紙上看似随意地揮了揮毛筆,運筆潇灑不羁、行文廣袖翻飛。重芸注意到,他寫字時用的是左手,想必是個左撇子。
待他寫完,甯讓接過紙,“早就聽聞城主不僅擅毒,書畫更是有意趣。”
重芸聽他這麼說,連忙把眼睛湊到紙上看。
這一看可把她驚吓到了。什麼“有意趣”?簡直就是硬誇好麼!這蝌蚪文一樣的東西不是鬼畫符嗎?難道這裡藥師開的單子流行越潦草越有風味?
李叔林對于這種奉承話早就聽得耳朵起繭子,他不在意地晲那張紙一眼,然後眼皮一擡,“我做了我該做的,甯讓,你也别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
重芸:他們一定早有勾搭……不過,甯讓答應了啥?
她扯長耳朵聽他們打啞謎一樣你來我往,似乎句句都關于用毒,似乎又句句都與用毒沒關系,聽了半天卻沒聽出個所以然來。
待從千嬌館出來,重芸忍不住問:“公子,我這眼睛……”
甯讓撐着燈籠,透過薄如羽翼的光暈看着她:“能治。”
重芸呼一口氣,“侯爺說能救一定能。”
甯讓:“你這麼信我?”
重芸:“看了您抓蛇做解藥,我覺得您還是個不錯的藥師。”
甯讓:“我說了,我不是……”
“不是藥師也不是藥人,我知道,公子天資聰慧、天賦異禀、悟性極強是也。”
這一次甯讓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大步朝前,而是慢慢走在她身邊,重芸這視力有些不清楚,借着燈光也不敢大步邁步子,生怕路面有坑。
越是小心翼翼,越是如履薄冰。走着走着,她踉跄一步,差點絆倒。
他伸手扶住她胳膊,往上一提,又迅速将手撤回,“你倒是很會平地摔跤。”
“啊,主要還是看不太清。”重芸仰頭瞥了一眼他的五官,“比如,我現在看公子,覺得公子的長相比平常還要稀奇些,像……”她捂住嘴笑起來。
“像什麼?”他倒是有些好奇了,她嘴裡的稀奇是個什麼玩意。
“我不好意思說。”
“說。”
說就說,這可是他非要自己說的。
“像被打腫了似的……糊成一團。”
甯讓:……
他提着燈籠朝前走了幾步,重芸連忙跟上,“侯爺别生氣嘛,你離我遠了,我更看不清了。”說罷“哎喲”嚎叫一聲。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你又怎麼了?”
重芸被這燈光照得心裡一暖,在心裡笑起來:逗他真有趣。
她這一次倒是沒有磕着絆着,隻是故意這麼叫一嗓子,就想試試這人是不是真的那麼鐵石心腸。
經曆了這幾日的事情,重芸竟在心裡對他少了幾分防備,多了幾分信任。
雖然這人彎彎繞繞、心眼子頗多,經常暗中做一些令人匪夷所思、意想不到的事,但也是這人,在那個叫做莊清甯的女人面前,多次出手救下自己,若不是他,今天自己也許就成了那地洞中的冤死亡魂。
她想起今晚的事就覺得背脊發涼,一陣後怕。
所以,跟着甯讓才是保命的關鍵?亦或是,跟着主角團才能得以安身?
她胸中燃起一陣革命友誼一般的情緒,好歹兩人才死裡逃生,現在好端端在這裡站着,即使自己眼睛有些“瞎”,但也不妨礙她此時心中的感動。
于是她繼續道:“今日若不是侯爺,我恐怕早就不是眼睛看不清了,說不好小命不保,……侯爺,謝謝你。”這個謝謝若不早點說,重芸怕自己後面要繼續仰仗他給解藥,拿人手短,嘴甜一點,至少覺得欠賬少些。
甯讓:“所以你打算如何謝我?”
重芸想了想。
要錢?暫時沒有。
要命?不想給。
以身相許?鑒于甯讓獨特的個人喜好,他也不需要啊。
“啊,我想到了,經曆了今晚的打鬥,我覺得侯爺的武器需要作進一步改進。這個我擅長,回去我就想辦法給您送個趁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