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看塞巴斯蒂安,再看看地上被按住不敢動的小青蛙。
…………她的内心隻有無盡的省略号。
完全沒有打招呼的欲望,露比拔腿就走,試圖把腦海裡的畫面驅散。然而天不遂人願,身後傳來一聲有些訝異的聲音:
“露比?”
露比被叫住,不情願地轉身。
他是怎麼分辨出我是誰的?明明逆光的方向看不清臉啊。
她眼角直抽,卻不得不走上前。
塞巴斯蒂安站起身,小青蛙重獲自由,連忙跳走。露比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着蹦跶的青蛙,又突然意識到什麼,迅速收回目光,看向另一邊。
塞巴斯蒂安也看向露比眼神的方向。明亮的夕陽下,小青蛙幾個跳躍,跳進湖裡,“咚”的一聲輕響。
他清了清嗓子,也沉默了。
……
天啊,救救我。
短短幾秒,對露比而言,簡直像是過了整整一年一樣。她搜腸刮肚,想要說點什麼,打破這凝滞的空氣。
……塞巴斯蒂安也難得地感到十分後悔,怎麼就下意識出聲叫住她了。他目光遊移,看向露比拎着的口袋,裡面露出一截斧頭柄。
于是他終于開口:“你找到斧子了?”
露比也看向手中的口袋。她點點頭,如釋重負:“是的,我來還給羅賓。”她掏出斧頭,拎着進了門。
塞巴斯蒂安便站在原地,看着她單手提着斧頭,雄赳赳氣昂昂地進了他家,如同闖門的惡徒一般。
他的母親羅賓也常拿着斧子,不過它們在羅賓手裡,自然得像身體的一部分,是個乖巧順手的工具。而在露比手上,則更像是一把武器,看上去頗有氣勢。
露比一進門,就看到一位女性站在木制櫃台内側。她有着橘紅色的頭發,站得直直的,很有精神。還沒等她問出口,對方就爽朗地說道:“哎呦,上午我剛貼了告示,這麼快就找到了!”
這想必就是羅賓了。
露比遞還了斧子,對方接過,撫摸着光滑的手柄。
“這斧子我用了好幾年,工具箱裡就屬它趁手了。多虧你幫我找回來!我這幾天吃飯都不香了。”對方愛惜地摩挲着銀亮的斧身,終于将眼神轉到露比身上。
“你是不是新來的農場主?我聽劉易斯說起過,西邊的農場最近來了個小姑娘。”
露比點頭,羅賓顯得興緻勃勃:“那個農場的房子又小又破,正适合擴建一番!交給我,保管給你翻新得又舒服又敞亮,還可以加上一個廚房,以後做飯都方便!”
露比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身後一個聲音說道:“母親,露比剛來農場,也許暫時沒有擴建的計劃。況且一個人住,也不算小。”
一回頭,塞巴斯蒂安不知什麼時候進了門,靜靜地站在門口。
羅賓聽了,原本直放光的雙眼裡閃過一絲懊惱。“抱歉露比,我不該這樣說你的屋子,那是個很好的農場。”
露比搖頭:“沒關系,我會考慮的。我的農場叫遠野農場。”她談起自己的農場,不禁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好名字!”羅賓向露比眨眨眼睛,“另外,擴建一次隻需要四千金哦!但需要自備一些木材作為材料。有需要随時可以找我!”她遞過250金,“給,露比。就算不擴建,也可以常來玩!”
向二人道别後,露比出了門,看到萊納斯正站在那頂明黃色的帳篷邊。
露比往往不會選擇主動與人交談,但萊納斯不一樣。他穿着葉子做成的衣服,帶着山林的氣息,讓露比很難把他當作一個鎮上的人看待。她覺得萊納斯更像森林裡生活的一種動物,或者是林間的泥土和落葉。
她走上前,萊納斯也看到了她,微笑着說道:“今天的晚霞很美,我吃了些煮蘑菇當作晚飯,然後剛好在這裡欣賞。”
露比點點頭,也望向天邊。
幾道長長的雲堆疊在地平線上方,像是遙遠的山脈。火紅的落日緩緩下墜,給青黑色的長雲加上金邊。
兩人靜靜看了一會兒,這輝煌的景象沒有持續太久,光線漸漸地暗了。失去了光照的大地上,空氣輕輕地流動,是淡薄暮色裡湧動的涼風。
萊納斯從帳篷裡拿出兩個橢圓的東西:“送給你,露比。”
露比接過,是兩個圓圓的蛋,白色外殼,比雞蛋大一些。
“這是野鴨蛋。石闆烤熱以後,打蛋在上面,就能吃到煎蛋了。”萊納斯傳授着自己的心得,“加些蔥段會更美味。”
露比認真地點頭,她想起什麼,打開布袋,分了一半的野蔥出來,遞給萊納斯:“今天剛摘到的。”
“謝謝,吃野生采集的食物總是讓人高興。我知道很多人隻願意買超市裡的東西,但新鮮的果蔬就長在土地上,等待着能欣賞它們的人。”他把野蔥收進帳篷裡,“那麼明早能飽餐一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