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魚竿有些吃力,露比使力将它甩上棧橋,還特地留意,往艾利歐特的反方向甩。上次湖邊釣魚,那條魚直接甩到了塞巴斯蒂安臉上——那樣的驚天悲劇,她不希望再發生了。
又釣上一條脊背幽藍的小魚,露比擡頭看看天色,快到約定的時間了。于是她抄起網兜,向艾利歐特說了句稍等,推門進入魚貨店。
威利正在往釣鈎上纏魚線,見到露比,這位大胡子笑開了花:“露比,又釣了魚?”
露比遞給他網兜,威利一股腦倒進魚缸裡,看了一眼:“兩條比目魚,一條沙丁魚,一條鳀魚。”他算了算,道:“總共143金。”
露比說道:“原來叫鳀魚。比沙丁魚值錢一點點,15金一條。”
威利驚訝地看着露比:“露比的算術這麼厲害麼?你幾乎想都沒想就算出來了。”
露比點點頭:“很方便,出門吃飯從不會被多收錢。”
威利習慣性地摘下帽子摸摸腦殼,又戴上。他歎息般搖搖頭,“真是聰明的小姑娘。老頭子哪怕是年輕的時候,都沒這麼靈光。”
把錢交給露比,威利又提起鎮上的變化:“露比讓大家别去喬家超市,我看這次大夥真的做到了。店裡的魚每天都能賣光,格斯每天早早地來買一批,主婦們偶爾買不到,就會第二天再過來。”
露比點頭認同,鎮上的居民們的确很有決心。
告别了威利,露比拎着濕哒哒的網兜,來到艾利歐特面前。對方正側坐在長椅上,望着天邊的海岸線。他金棕色的長發被海風吹動,鬓角的幾縷發絲微微飄拂着。
“走吧,該招待你的客人了。”露比說道。
艾利歐特忍笑,彎腰行了一個禮,“那麼,請吧”。
眼前是一間結構簡單的小木屋,比自己的屋子要大一些。這間木屋顯得有些舊了,外側的橫條木闆有些許破損。
艾利歐特打開門鎖,将露比讓進門。
一進門,露比就不由得感慨,果然是如預想中一般,房間裝點得非常有藝術感。樸素的木地闆、原木牆,在各種小塊色彩的裝飾之下,顯得質樸而典雅,猶如襯托那些鮮明色彩的畫紙。
房間正中,靠牆擺着一架鋼琴,左側是一張書桌,上面堆着些書稿;右側是一張小床。床上的被子、中間的鋼琴凳和左邊書桌上的花瓶,都是藍寶石般深邃的藍色;花瓶中隻插着一朵紅色的玫瑰,與寶石藍的花瓶相映襯,色彩濃郁到了極緻。
房間裡擺着幾盆綠植,一看就是被精心打理過,葉片疏密有緻,形态各有不同。
露比環視一圈,隻覺得這房間賞心悅目,目之所及,每個角落都有可看之處。她回想自己的小屋,相比之下,就顯得單調了一些。或許,她也可以增加點綠植,讓房間裡更有生氣。
當然,艾利歐特房間裡沒有灰月,這點還是她大赢特赢。
艾利歐特給露比泡了一杯紅茶,她接過聞了聞,有一股淡淡的蜜香。
捧着紅茶,牆上挂着的一幅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這是一幅方形的小畫,以绛紅色作底,繪制着一個綠色的立方體。
露比之所以停在畫前,是因為,這幅畫隐隐地帶給她一種特殊的感覺。畫中的立方體顔色璀璨而清透,如同一塊巨大的綠寶石。光線似乎是自上而下灑落在立方體之上,卻并沒有折射開來,而是朦胧地籠罩着它,仿佛是被某種柔和的力量彙聚于此。
“在看這幅畫?”艾利歐特也倒了杯紅茶,同樣站在畫前。
“它很特别。”露比低頭沉思,試圖抓住一閃而過的思緒。
“這幅畫的作者,你也認識呢。”艾利歐特看向露比,眼裡帶着笑意:“是莉亞在去年秋天創作的,送給了我。”
他喝了一口茶,看着這幅畫,緩緩說道:“它還沒有名字。”
露比想了想,道:“光芒。”
艾利歐特頗有興味地問道:“為什麼?是你對它的感受嗎?”
露比點點頭:“光是它最核心的部分。無論是底色,還是立方體,看上去都是為了凸顯畫中的光而存在的。”
艾利歐特再次看向畫面,他沉思片刻,随即微笑:“或許它的确應當叫這個名字。”
房間裡隻有一把座椅,因此露比坐在了鋼琴凳上。
琴凳帶着一層絲絨,坐起來倒也很舒适。她好奇地摸了摸,說道:“看來你平時不怎麼招待客人。”
艾利歐特側坐在書桌前,摸摸鼻子:“的确,這間小屋更像是我的私人空間。但露比永遠是被歡迎的——小屋大門向你永久敞開哦。”
眨眨眼睛,艾利歐特微笑着說道:“其實,這次又是有事情要拜托露比呢。露比大人,一定樂于幫助苦惱的在下吧。”
露比歎口氣:“麻煩的家夥。什麼事情?我聽聽看。露比大人也不是萬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