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我們現在還在一起，”艾爾撫摸着喬的頭發，“你可以永遠不長大，我會一直照顧你，直到你想離開的那一天。”

“不會的，我永遠不會離開你。”喬呢喃。

“喬，我已經太老了，老到不再相信永遠，而你還在固執地覺得自己能夠堅守承諾。”艾爾低頭親吻喬的發端，“喬，你知道我心裡所有的想法。”艾爾覺得女巫已經失去了愛人的能力，她們隻是在一種被稱為愛的情緒裡面沉淪。

“誰叫你總是那麼有魅力？”喬嘟囔着，“誰叫你想把我許人家？”

“我可沒你有魅力，更沒有把你許人家，”艾爾輕笑出聲，“那是你的桃花債啊，是你親自去招惹來得桃花債。我們以後可再也去不了海之國了，海之國國王正在四處尋找他逃婚的新娘呢。

“才沒有，我跟他可沒有訂立什麼婚約，”喬氣急敗壞，“不許說，你不許說了。”

哈哈哈哈，森林裡飄蕩着艾爾爽朗的笑聲和喬氣急敗壞的打鬧聲，漫無目的遊蕩的米被驚醒了：“她們真的是有幾百歲的女巫嗎？”

米有一種奇怪的直覺，那個艾爾是真的相信她是女巫，她熟練地向米展示女巫的技能。她身邊那個喬，幾乎是無條件信任她，無論艾爾說了什麼，她總是在一旁進行補充，像一個合格的助教。

那些長老們，那些沒有找到指路石的女巫又是什麼？她們不想離開嗎？就算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全部不想回去，那位六長老呢？她不想回去看看她兒女們統治的星球嗎？一個母親，要怎麼才能離開自己的子女？米甚至不能記起六長老的模樣，隻記得她溫柔的搖籃曲，她是一個溫柔的母親。

六長老更像一個女王，她沒有子女要圍繞在身邊的想法，她想盡辦法，把她的孩子們送上權力的巅峰。米不明白這個森林提供這麼多樣本是為什麼？想讓她更了解這個世界嗎？又把她關在這個透明的罩子裡，這裡充滿了謎團，如果女巫是怪異和不可理解，那麼這個森林的确是。

米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她無法相信艾爾所說地一切，她無法專心的學習，連假裝也做不到。如果艾爾像長老們一樣講完她的故事就陷入沉眠，米可以重複千萬次劃破罩子的舉動，可是艾爾的故事呢？艾爾從哪裡來，艾爾說她從海之國回來，她是來自海之國嗎？海之國什麼樣子，裡面的國民是海洋生物，米想到無數的派大星和螃蟹将軍在街道上橫行，那一定很有意思。

現在米被監視的感覺越來越濃，她迫切地想要離開這裡，離開這裡要去哪裡？米再一次猶豫了，她好像并不是那麼想回去，如果外面的世界正如艾爾說的那樣，米想要看一看呢。米知道，她正在一步一步被艾爾引誘着，沿着外面那些觀察者指定的路線往前走，那些人送了艾爾進來，艾爾成功地吸引了她。

米再次放開手裡的小石頭，小石頭滴溜溜轉了兩圈，小小的尖頂依然指向了雲層：“你也想出去是不是？”

米指了指小石頭，這塊石頭也許就是一個監視器。米想盡了所有辦法，她無法擺脫這塊小石頭，她甚至說不清是不是有些後悔，曾經想盡辦法将它拿到手裡，如今再也無法擺脫。

“你是誰？你是誰？”米一下又一下點着小石頭，這塊小石頭就像她生出來的孩子，在小石頭成年之前再不會離開她，米不知道這個小石頭會不會成年，會不會最終離開自己。

那些長老們為什麼不去尋找她們的小石頭？他們都是沒有心的人，不對，指路石是巫的心髒，他們都是沒有心的巫，這樣就不會痛苦了嗎？

如果一個人沒有心，就不會有痛苦了吧。可是他們還有腦子，還有記憶，那些記憶并沒有因為時間和空間離他們而去。為什麼不回去面對這一切？逃避解決不了問題。米頹然地坐了下來，小草織成一張小小的秋千，搖晃着她的身體。逃避解決不了的問題，時間會解決一切，隻要長老們在這個所謂的森林逗留得夠久，所有問題都會被時間解決，包括她們曾經栖身的星球。

“這樣就能獲得永生嗎？這樣的生活有什麼意思？”米盯着永遠一成不變的森林，艾爾和喬回歸帶來的熱鬧，隻有短短一個下午，然後森林再次恢複原狀。艾爾和喬會再次離開麼？那個喬說她們要去星之涯，那是什麼地方？宇宙的邊界麼？

究竟是誰創造了這裡的一切，他以為他是什麼救世主還是隻是一個充滿了奇思妙想的科學怪人？米盯着灰色的雲層，一遍又一遍地問：“你是誰？你們是誰？你們想要什麼？”

我要離開這裡——米站了起來，無論艾爾将她引向什麼方向，她都要離開這裡，隻有離開這裡，她才能，她才能回過頭看待這一切。哪怕她是一個實驗對象，也不能被關在這個籠子裡，米看向小石頭：“你是監視器嗎？你是攝影機嗎？如果是的話，請你跟着我走吧，請帶我找到你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