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的門鎖還是傳統的鑰匙鎖,易文開門後便把鑰匙放到他手心。
景讓探頭朝裡面看了一眼,直接哽住。
他指着房間裡唯一的一張大床:“我,和祁宴的房間?”
“嗯哼。”易文理所當然地點頭,“劇組人多眼雜,你們不住一間房貌似也不合理呢。”
他想回到昨晚,抽死答應來當助理的自己!
才在心裡發誓不給祁宴好臉色了,結果轉頭就得和他睡一張床???
但來都來了,架也架在這了,景讓無奈,隻得進去放了行李。
他感覺這個房間裡的每一寸空氣和每一塊地闆都是燙的,燙得他不敢落腳,行李箱朝裡一放,就趕緊出來了。
易文:“小景先生不坐會兒嗎?”
景讓連忙搖頭:“我不累,走吧。”
此刻正值下午太陽落山,夕陽的餘晖灑在黑壓壓的人群上,大家正在趁這個黃金打光時期趕着拍攝。
一個劇組的補拍聽起來簡單,但劇組的所有工種都必須得到,妝造、場景還原等等。
所以僅僅隻是補拍,劇組的人也依然很多。
景讓遠遠地就看見了祁宴。
他穿着沾灰的紅棕色做舊皮衣,肱二頭肌撐着袖子,肩寬、腿長堪稱完美。
發型也換了,剃成當時拍戲時的闆寸,額角處還用推子推出兩道杠。
扮相看起來像個街頭小混混。
他叼着一根煙,在夕陽下混着煙講話,突出的喉結極為性感。
祁宴正在和男二過對手戲,十分專注,并沒有注意到景讓這邊微小的動靜。
這是景讓第一次看祁宴拍戲,他身上的氣場,真的可以毫不費力碾壓在場的所有人。
有的人不管是長相、演技,就是天生的主角,他給人作配,沒有一個演員能撐得起來。
比如現在正在和他對戲的男二,景耀傳媒的一線演員宋玉樹。
他是一個Omega,星眉劍目,長相很硬朗,在業界算是一個Omega演員标杆,實力非常過硬,張力也很強,院線電影專業戶。
劇本保密,景讓也不知道他們在拍什麼劇情,但應該是一場兄弟反目的關鍵戲碼,對兩位演員的情緒要求都非常高,但宋玉樹被祁宴的氣場壓制,不可避免地露出骨子裡的膽怯和顫抖來。
搞得導演一直在喊NG。
“停!宋玉樹,我重拍這一段,就是因為你眼睛裡表現了害怕與膽怯,但這裡的情緒是失望和憤怒……”
導演山濤捏着本子上前給男二講戲。
祁宴揉揉鼻子後退了兩步。
就在這個間隙,他似有所感,回頭,一眼看到了景讓。
景讓一愣,感覺心被槍打了一下,發出沉悶的響聲。
祁宴剛才情緒爆發,回頭時還沒有從戲裡面出來,表情狠戾,眼睛泛紅。
加上戴了黑色美瞳,遮掉他的淺茶色瞳仁,眼神變得更加有實質。臉上還蹭了一些灰,左臉還有一道傷口,十分戰損。
非常吓人。
下一秒,他的表情瞬間恢複柔和,淩厲肅殺的氣氛消失。
他輕拍了下山濤的肩膀,示意自己離開一下。
在大家的注視下,祁宴眼睛裡含着笑意朝他走來,停在他面前:“我身上有點髒,就不抱你了。”
周圍瞬間傳來黏膩的起哄聲。
圍場中心的宋玉樹也擡頭望這邊看了一眼。
景讓心底冷哼。
不就是演,誰不會?
景讓挂起微笑,眼底亮亮的,主動頃身和他抱了一下:“我又不嫌。”
祁宴低頭,在他頸窩親昵地埋了片刻。
景讓輕輕閉上眼睛,睫毛微微顫動……
這一次,也是在等待易文的路透圖拍攝嗎?
景讓伸手,不動痕迹抵着他胸膛,壓低聲音,隻有兩人聽到:“我記得,擁抱沒算在同意範疇吧。”
祁宴微愣。
旋即離開了他。
他問:“生氣了?”
景讓反問:“我生什麼氣?”
祁宴試圖猜測:“如果是機場的事,我跟你道歉。”
“那你猜錯了,那也是我應該做的而已。”景讓偏不直說,轉移了話題,“我過來應該做點什麼?”
祁宴溫柔地注視着他的眼睛:“我這可能還有好一會兒,去休息會兒,還是看我演戲?”
夕陽打進景讓的眼睛,又被祁宴歪頭遮住。
“我不是來當助理的嗎。”景讓問,“你演戲我當然得在。”
“差點忘了。”祁宴笑出來,“那能麻煩景助理,幫我拿下水嗎?有點渴。”
景讓心想你使喚人還挺順口的,人還是跑去他休息位上拿了水過來。
為了不破壞妝,他們用的水杯都是吸管杯。祁宴的手上都是灰和血漿,就着景讓的手,低頭湊近吸管喝了幾口。
景讓看着他的闆寸頭,輕咳一聲,沒話找話:“你這發型還挺酷的。”
“嗯,這次的角色是個街頭打手,但是因為撿到曾經被自己殺死的男人的女兒,相處過程中良心發現,打算金盆洗手的故事。”祁宴晃了下頭,給他介紹,“扮相就會兇一點。”
“哦,這故事聽着還挺老套的,像很多年前的港片。”景讓直言不諱。
“山濤導演主要想走街頭暴力美學的路子,所以場面戲比較多,劇情确實普通了一點。”祁宴也表示認同,“所以得靠演員的演技把情緒撐起來。”
祁宴指指自己的嘴巴:“拍了兩天,已經抽了三十隻煙了,嘴都抽麻了。”
景讓聯想到那個畫面,沒忍住笑了出來:“這個有工傷賠償嗎?”
祁宴搖頭:“導演沒找我要煙錢已經很不錯了。當時是我提議人物要有煙瘾的。”
“哦…”景讓一琢磨,“但這小混混沒點煙瘾也不正常啊…”
他不知不覺就跟着祁宴說的話題走了。
而祁宴似乎見到也比較興奮,一直和他講話分享。
過了一會兒,圍場中心傳來山濤頗有中氣的聲音:“好,再來一條!争取過了吃飯了!”
祁宴:“我去拍了。”
景讓點頭:“嗯。”
被指點過後的宋玉樹果然有了進步,眼神都變狠了。
這時旁邊的工作人員小姐姐突然湊過來:“你就是景讓嗎,真人真的好好看。”
景讓颔首:“謝謝。”
小姐姐雙手捧心狀,感歎道:“你們感情好好啊。”
景讓不解:“啊?怎麼看出來的。”
“祁影帝不喜歡和人親近,拍這部片子時候,基本拍完就一個人坐很遠去了,也不和人講話的。特别神秘,特别難接近,我們劇組好多人都怕他。”
她一邊感歎一邊沉迷:“我還是第一次見他和人講這麼多話的。更帥了……救命啊。”
景讓不由得看向人群焦點的祁宴。
他在劇組是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