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的位置看過去,那裡好像站了個人。
要走到那裡的時候,她也跟着讓開。
目不斜視的看着前面的路,絲毫沒發現那人正追尋自己的腳步。
“許瑜。”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往後看了一眼沒有發現熟人,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繼續往前走。
突然,人群中伸出一隻手拉住她的手腕。
她被那隻手帶過去。
而後,看清了叫自己名字的人。
走過的人看着兩人,剛才讨論的那幾個女生也轉過頭看。
許瑜現在知道她們在為什麼會讨論那麼激烈,因為主人公是周乙珩。
“想什麼呢那麼認真。”
兩人站在原地任其他人打量,她覺得有點顯眼,唯唯諾諾回答:“在想剛才最後一道物理題。”或許是因為迫切想要知道答案,她居然和這個人在衆目睽睽之下讨論題目,“你最後一題用的什麼公式。”
周乙珩輕輕松松回答:“先用楞次定律,再用切割磁感線。”
她沒用楞次定律。
看見她一臉喪氣,周乙珩轉言:“但我也不确定,我上課基本上沒聽過。”
盡管知道這是安慰,但她心裡有點開心。
兩人慢悠悠走回教室,像是午後散步。
“你國慶什麼打算?”他問。
以前國慶假期的時候,因為黃金周比較熱鬧,她會跟着外婆去攤子上幫忙,晚上回來以後再做作業。南江是個小鎮,所以人都隻能靠“小鎮做題家”為自己殺出一條路,稍微有點錢的人家會給孩子報補習班,普通家庭就隻能靠自己。
但是現在在北城,外婆不在身邊,她也不需要去幫忙。
“學習。”她淡淡回答。
“沒有想去玩的地方?”
她對玩好像沒什麼興趣,對什麼都是很淡然,再加上不熟悉北城,所以沒有。
“你呢?”她問他。
“管蕭他們要出去旅遊。”
對于他們來說旅遊是很常見的事,許瑜沒覺得新奇,隻是應了聲“嗯”。
走到教室門口,有人因為放假太興奮出門時沒看見即将走進來的人,要撞上來。
許瑜反應快,立馬站住,但是卻沒有往後退。以為要和那個男生撞上的時候,有人拉了自己一把。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拉自己。
她站到了他後面,男生也剛好止住腳步,想要當作沒發生一樣走掉時聽見一人發話。
周乙珩表情微怒:“沒長眼啊。”
男生連忙的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男生道歉的時候,她看到他往旁邊挪了一步,那個人剛好在自己面前道歉。
她笑着回沒事,男生也尴尬的離開。
他又走在了自己前面,步伐很快,絲毫沒有想等自己意思。
好像有點生氣。
許瑜盯着他的背影,覺着這人挺奇怪的,明明是自己要被撞到,他為什麼要生氣。
桌子上堆着這個假期的作業,卷子都是雙份發的。
許瑜把兩人的分開,順手把他的也整理好。
假期明明是所有人最期待的,大家都迫不及待回家,可偏偏他還坐在位置上。
她慢吞吞的收要帶回去的書,滿滿的一書包。
拉上書包拉鍊的時候,看見他在低頭打字。
要走的時候,提起書包來準備要背上,卻一道力搶了過去。
手裡突然輕巧,書包轉到了他手上,桌上的卷子也在另一隻手裡。
她剛想說自己能拿,但是他已經朝教室門口走了。
許瑜一路跟在他後面,不知不覺間,兩人走到公交站。
他這又是準備送她回去。
*
等公交的間隙,許瑜看着自己的書包被他拎在手裡面,又看了他,覺得挺不符他的氣質。
男生一臉嚴肅得模樣,讓她心裡面也有點不是滋味。
今天的這趟公交來的很晚,可能是因為放假堵車。
不少人因為難等選擇打車回去,公交站台的人逐漸減少。
落日餘晖,夕陽斜斜從腳邊蔓延到兩人身上,照的人暖烘烘的。
許瑜帶有點哄的語氣開口:“周乙珩,你生氣了嗎?”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他。
剛問完就聽見他的宣洩:“許瑜,别人撞到你向你道歉是應該的,不要總把‘沒事’兩個字放在嘴邊。”
她都已經要忘記那件事,沒想到他卻一直記着,也沒想到他是因為這個生氣。
“我沒放在心上。”她不知道怎麼回複他的話。
但是他很放在心上,“就是因為你一直不放在心上,所以他們才會覺得你理所當然,覺得好欺負。”
瞬的,他的話就像刀一樣刺在心坎上。這麼多年以來,她一直唯唯諾諾,他們跟她說别放在心上,她照做了。但是他們卻說她就是這樣,這樣好欺負。
但其實她不是這樣的。
她沉默了。
沒聽見她說話,覺得自己的話可能有點過激,周乙珩打破沉默,“對不起,我隻是想讓你别那麼唯命是從。”
她知道,他一直都是這樣,從一開始到現在。
“嗯。”看着地面上斜射出來影子,她接着說:“謝謝你,讓我覺得我有了點值得。”
少年看着落在她睫毛上的餘晖,嘴角跟着她一樣,帶上一抹笑。
…
…
公交車朝兩人行駛過來。
這次,許瑜先他上車,在刷卡感應區刷了兩次,走到公交車的最後一排,找了個兩人座。
這十幾分鐘的路程,是他們之間難得的獨處,即使沒有任何語言也不覺得尴尬。
看着樹影斑駁落在身後,往事如塵煙,她内心深處無比的安甯,而周乙珩送自己回家也成了很平常和習慣的事情。